雲草的傷是在又三年後才好全的,好了後,她才又開始閉關。一是修煉《明塵經》,二是嚐試著煉化那棵九妙道果,開始嚐試悟出一條屬於她的道。
雖則先前她也悟過道,但那都是前人的道。更準確的說,那是在參道。
悟道的過程,比修煉還要困難。雲草將她這麼些年的事從頭到尾想了數遍,卻依然沒有頭續。先前她所遵循的自然之道,雖則與她性情相近,可是因著一些事,她也做了一些改變,甚至還有些猶疑。如今,她卻是要找出一條真正屬於她的道來。
到九重天後的經曆,讓她清楚的認識到,順其自然並不是萬能的。人有所願,事有所違。若要事隨人願,隻有成為規則的製造者。如此,方能真正超脫事外,走自己的道。否則,便是找著了道,別人也可以毀了你的道,讓你無道可走。這樣想著,她心裏慢慢的有了個模糊雛形。若不是魏無憂尚未醒來,她便又想著出外遊曆了,正好九重天比玄明界還大的多,所見也是先前未見的。不過,她並不放心讓魏無憂一個人待在留春山,所以她開始坐而生天。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複。雲草開始嚐試在心裏幻想出一個個世界來,通過各種可能來推演出一種又一種可能出現的結果。等她終於摸著門的時候,魏無憂醒了。
近百年過去,魏無憂終於醒了。許是在屋裏躺的太久,他的臉蒼白如雪,身上更是皮包骨,瞧著像是個幹癟的老頭。見著雲草進來,他抬手用幹枯的手掌遮住了臉。
雲草見他如此,原本有些內疚的臉沒崩住,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竟不知道,這人竟如此在意自己的臉。她拿開他的手,仔細瞅了瞅,這才道:“嗯,是有些醜。”
“阿雲,你會嫌棄我嗎?”
“你竟是這樣想我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原就是看中了我的臉,這才看中了我的人。”
“你這一覺睡的,怎的還移了性情,你以前可不這樣。何況,等你修為恢複,不又跟從前一樣。”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我又沒說反悔。”
“阿雲,你總是這樣。你從不向我撒嬌,山不就我,那隻好我來就山了。”
“原來如此。所以,你這是侍寵而嬌嗎?”
“我心口疼。”
“好好好,你如今這般就很好。”
魏無憂眼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指著窗外的陽光道:“我要看落花雨?”
“留春山可沒花樹給你折騰,龍炎也不在,沒人願意為你做這缺德事。花生在樹上好好的,沒得受你瞎折騰。”
“哎呦,我心口疼。”魏無憂假裝歪在了椅子上。
“裝的還挺像。罷了,誰讓你這是因著我才受的罪,我就做回缺德事,以後可不幹。你且等著,我這就去找棵快要花謝的樹來。”雲草搖著頭走出了門。臨到門口,她忍不住轉過頭去看魏無憂,就見他正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一如當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