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莫虛山上,每回我見著禦嵐之時,他都是一身墨袍,淡漠悠然立於天地之間,瞧著那十分儒雅卻令人敬畏的模樣,才是我心間最崇敬的師父禦嵐戰神啊!
可是他如今卻帶著這一身幾近破碎的血甲躺在了我的懷裏頭,原本幹幹淨淨如同美玉無瑕的臉上如今是沾滿血汙,嘴裏還不停湧出血來……
看著自己幫他拭去血的手,一瞬間的恍惚……
血……
血……
尚且記得我那時頭一回在南荒鎮住赤炎金猊獸被那凶獸傷了一臂後,禦嵐他一身墨袍趕來之時站在我身旁,我癡癡傻傻的笑了,就暈倒在他懷裏,也絲毫沒覺得那時有多疼。隻想說難得做了一件福及蒼生的好事,能在師父麵前邀一回功勞,然後希望師父看在我這般勞累的份上免了我幾日的早課,這樣我就能瀟瀟灑灑睡上幾日了。
隻是我不知曉那時我一身是血躺在禦嵐懷裏時禦嵐是何心境,隻是太虛境的人都瞧得明明白白,他抱著一軀受傷得鮮血淋漓的仙體趕到太虛境時,一邊是急慌慌的渡修為,一邊著手分了幾尊法身跑去北荒幾座長了草藥的山尋來可以調養身子的草藥,這才還了青丘一位健全康在的尊上。
而我現在將他摟在懷裏頭,他身上那剛染上的尚未幹涸的血就在我穿著的素色衣裳上頭染開了一朵朵妖豔極了的花,像極了我眉間綻放的扶桑花,又像極了幽冥司忘川河旁美極了的曼珠沙華……
其實我沒去過幽冥司,也不知為何會知曉有那種花……
我身為一位活了十數萬年的神女,對生死之事誠然是沒有什麼感覺在裏頭的,之事在我失了一半心之後想過自己千千萬萬年之後容顏老去魂歸幽冥會是何情狀罷了。可是今日,禦嵐這般慘狀躺在我懷裏,我才是真的慌了!
“師父!師父!你……你怎麼會傷成這樣……”他這一身的傷,我是連動都不敢動了,生怕觸著哪裏就會讓他痛不欲生,我不想他這般痛苦……
“小十三,你……你怎麼來了?”禦嵐掙著,卻扯著肩上的傷,難得因著傷痛皺起了眉頭,隻是眸裏有了些亮光,卻不顧重傷扯住了我的衣裳,“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快回你的青丘去!白羽呢?雲瞮呢?為何他們會讓你來?”
“師父,若是我不來,您還打算瞞著我?原以為你們皆是真心真意待我的,不承想您也有騙我的時候。師父,您真當我瞎了眼瞧不出來麼?在莫虛山,那兩日我是好不容易幫您補回了一些元氣的,您現在就在這裏同帝臨打了起來……就算是出戰,您不讓我來就算了,又何苦來同我家裏人一同瞞我?”抱著他,眼裏早就是淚花朦朧……
禦嵐瞧著這張與母神那般相像的臉驟然是要流淚,心裏實在受不了,也在突然之間不知要說什麼好……的確是他們一同欺瞞她的。
“一壺月醉就讓我在青丘躺了一月時光,若是夙夜再釀的多一些我再貪杯一些,今日是不是就不能再見您這一麵了?”手心寒光一閃,碧霄劍化成一把輕巧的小劍握在掌心。
禦嵐瞧著這寒氣閃閃的碧霄劍,心裏生出了一些不祥:“小十三,不論師父與你阿爹阿娘是如何瞞你不讓你來蠻荒,這一切皆是為了你好。這一回就乖乖聽師父的話,回去!”
我咬著唇搖了搖頭,從前我甚是聽話的,就算再貪玩,師命是不會違抗的:“師父,就當小十三這一回是任性了,違逆師命一回罷……以後咱回了太虛境,您想如何處置我,我都可欣然接受,我絕不能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