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容自信的蘇鴻宇,蘇明月心裏的擔憂與哀痛忽然奇異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慰。
她膝下無子,完全把這個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是真的不抱著功利心,單純的為蘇鴻宇的成就感到驕傲,那個人必然是蘇明月。
十分鍾後,感應到玄木內氣已經在蘇鴻宇體內運行了一個完整的周天,蘇鴻宇不緊不慢的將幾根金針依次拔了出來。
就在金針離開了蘇雲陽身體的瞬間,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哇”的一聲,大口大口的吐出了一大灘黑色汙血,其中甚至還有一些細小的血塊。
“爸,你怎麼了?!”蘇明月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蘇鴻宇安慰道:“他現在是在將腦中淤血吐出,有益無害。正是這些淤血壓迫了外公的腦部神經,導致他的半身不遂的。”
“小鴻,你外公他真的沒事麼?”蘇明月擔憂不已的問道。
蘇鴻宇點點頭,輕笑道:“放心吧,小姨,外公腦部淤血不多,吐幹淨就好了。”
話音剛落,就見蘇雲陽像是吐夠了一樣,重新閉上了眼睛,蘇明月這才鬆了口氣,扶著他重新躺到了床上。
“剛才蘇先生是不是自己側身了?還有他的手,好像也不抖了!”
桂雲傑作為蘇雲陽的家庭醫生,對他的症狀是最了解的人,在這個時候自然最先發現了他的變化,桂雲傑推了推眼鏡,不敢相信的說道。
這個時候,其他幾個人也差不多同時發現了蘇雲陽的變化。
幾個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床上睡顏平靜,完全與普通老人沒什麼區別的蘇雲陽。然後忍不住轉身像是看神跡一樣的看向了蘇鴻宇。
“哦,上帝啊!蘇醫生,你再次創造了一個奇跡,以我的經驗來看,您用您神奇的醫術,成功治好了一位病危的腦血栓患者!”
安其羅興奮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他治好了蘇雲陽一樣,激動地一把握住了蘇鴻宇的手,上下晃動著半天不肯放手。
與之相反的卻是蘇鴻宇平淡到堪稱淡漠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樣,蘇鴻宇淡淡的將金針消毒收好。
“不可能!我不相信!”塔文吃驚的眼珠子都快調出來了,他揪著自己的頭發歇斯底裏的叫道:“對,現在還不能確定他所謂的治療成功了,蘇先生的狀況還需要做一個全麵的檢查才可以確定!”
可惜的是,其他幾個人沒有一個人有時間搭理他。
蘇明月帶著滿心的希冀,小心翼翼的叫道:“爸?爸?你現在感覺好點了麼?能聽到我說話麼?”
“啊~~”蘇雲陽艱難的發出一聲短暫的呻吟聲,卻是忽然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向了床邊的蘇明月,遠著嗓子口齒不清的喊了一句。
“小琴?”
“爸!”
縱然喊得不是她的名字,可蘇明月還是忍不住頓時紅了眼睛,哽咽起來。
離開多年,再次回家見到的卻是病重危機的父親,沒人可以理解她的內心有多麼的痛苦。這位女強人終於還是忍不住,趴伏在蘇雲陽身上,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
“是月月啊?你回來啦?”聽到哭聲,蘇雲陽才終於清醒過來,他低了低頭,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之後,忽然艱難的探出了手,搭在了蘇明月的頭頂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一下子,旁邊的三個人徹底沒了聲音。目瞪口呆的看著蘇雲陽。
他們死都想不到,蘇鴻宇這一針下去,居然可以見效的這麼快,前後不過十來分鍾的時間,這蘇雲陽居然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明明十幾分鍾之前,蘇雲陽還口眼歪斜,涎水直流,躺在床上活像具屍體一樣,可現在,他臉色平靜,表情正常,除了還是皮包骨瘦得厲害之外,已經完全跟健康人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除了蘇鴻宇之外,屋裏的其他三位醫生已經徹底失去了說話能力,唯一能做的也隻是把充滿了敬畏的目光投向了蘇鴻宇。
“這簡直就是神跡啊!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絕對不相信,中醫居然可以做到這種事!”
“是啊,不過更加令人敬佩的卻是使用著醫術的人吧!”
安其羅和桂雲傑兩人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震驚與敬佩,屏息凝神的對著蘇鴻宇行起了注目禮。
就連一直在叫囂的塔文,這個時候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唯獨蘇明月,絲毫沒有注意到蘇鴻宇的醫術,而是抱著蘇雲陽的枯瘦的身體,放聲哭道:“爸,我回來了!”
“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雲陽老淚橫流,鬼門關前走一遭,他才恍然明白,自己以前錯的有多離譜,該重視的東西全都被他自己親手拋棄,反倒是那些生不帶來的死不帶去的東西被他一直放在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