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季玉妲,丫頭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讓她驚訝的是,跳脫的季玉妲眉頭緊縮,心事重重。
啞巴宮女奉上了茶點,丫頭一邊往嘴裏塞玉露丸子一邊聽她訴說。
那天丫頭暈倒在美人閣後,燕思凡帶走了丫頭和季玉妲,將美人閣徹底封死了,再也不準季玉妲進去,這種情況在季玉妲的成長過程中出現過很多次,最後幾乎都是不了了之,季玉妲也不放在心上,安安心心地在自己的宮殿玩耍。
但回到寢殿,一個更大的打擊出現了——侍奉了她五年的一個大宮女因為偷竊被趕出宮去了,雖然伺候她的人很多,但季玉妲對那個大宮女的確是很喜歡的,想要將她召回宮中,卻又被皇兄駁回了。
季玉妲不知道燕思凡是怎麼了,從前什麼都會滿足她的皇兄突然禁止自己和太史見麵,隨即又把她喜愛的宮女趕走了——皇兄難道真的因為丫頭生她的氣了嗎?
丫頭使勁搖頭,表示自己和燕思凡的抽風舉動毫無聯係!
季玉妲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丫頭,想要從她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最後還是泄氣般的垂著頭道:“怎麼辦,皇兄如果不喜歡我了,就更不會同意我去參加赫連爾朱的婚禮了!”
“你為什麼想去參加那個婚禮?會很好玩嗎?”我可一點都不想去。
“聽阿市說——就是被趕走的那個宮女,婚禮當天會在宮裏舉行盛大的宴會,南燕最好的舞娘、蠕蠕最頂尖的豢養師,還有七洛的雜耍藝人都會登台表演,皇後、貴妃還有宮裏其他的妃嬪已經裁好了衣服選好了首飾,南燕各大世家也紛紛進宮獻寶——那樣繁華,皇兄為什麼不肯帶我去看呢……”
丫頭即使不喜歡這深宮,聽到季玉妲的話也不由動搖了——那該是一場怎樣舉世無雙的宴會,季玉妲想去一點也不奇怪。可是燕思凡不讓她去,她也沒有辦法。
不過,等到那一天,自己應該已經被熄烽接走了,不看宴會也沒什麼的。
在丫頭的心裏,從未想過,萬一熄烽不來,自己該怎麼辦。
季玉妲用手在丫頭麵前晃了晃,打斷了她的出神,接著道:“你在想什麼呢?”
丫頭搖頭,“我也不會去那天的宴會,我們到時候作伴算了。”
季玉妲終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不再提宴會的事。眼睛一轉,開始拉著丫頭閑聊起來,說丫頭最近身段變胖了,臉上倒是沒長肉。
丫頭沒有告訴她自己懷孕的事,隻是笑著含糊過去,沒過多久,這位公主殿下就興致缺缺,主動提起了告辭。
……
赫連呼雲連著在宮裏住了好幾天,決定回家一趟,讓人收拾東西,自己先在宮裏逛著。
南燕的皇廷內外宮的分界不像大幽的永巷那麼明顯,即便是在外層也可能會遇到燕皇的嬪妃等,但沒有那個大臣敢借機染指燕皇的女人,據說是因為燕氏一脈相承的護國鼎能夠辨別血緣,是不是皇家血脈一探便知。
何況最近宮嬪們都窩在自己的住所趕製宴會的服飾,更加沒空出來閑晃,倒是便宜了呼雲,一個人欣賞這深秋盛景。
走了沒有多遠,前方隱隱有爭執聲傳來,呼雲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兩個男人站在那裏,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其中那個子不高,衣飾華麗,玉麵朱唇的公子是爾朱家的十七郎爾朱荷,自小養在嫡母身邊,因為爾朱家沒有嫡子,十七郎又深受父母喜愛,將來極有可能是要做世子的。
與他對峙的那人呼雲再熟悉不過了,一身玄色勁裝,身材魁梧,比爾朱荷足足高了兩個頭的,正是千乘熄烽。
呼雲不由得笑了笑——這兩人都是世家的庶子,又都因為嫡子的緣故將來會繼承家業,狀況是何等相似,偏偏這兩人從小到大就互看不順眼,幾乎是天生的仇家,小時候一見麵必定是要打上一架的,如今大了,也還是老樣子。
爾朱荷似乎很是生氣,嘴巴一開一合地數落著熄烽,卻不敢離他太近,恐怕是擔心被他一掌拍飛。
熄烽要低頭才能看見爾朱荷,臉色陰鬱,卻不發一言。
呼雲暗叫不好,千乘熄烽從來不是會受氣的人,先燕皇時有一次舉行宴會,一個世家子罵他是“小婦養的”,直接被他在宴會上撕成了兩半,先皇當時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居然沒有責罰他,反而讚他是天生神力,送了他一塊金腰帶。
還有就是幾年前的春獵,一直棕熊咬傷了他,春獵過後養好傷的他竟然偷偷潛了回去,一個人把那棕熊大卸了八塊,將熊掌烹製好了獻給先皇,先皇又免了他私闖圍場之罪,大加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