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蓉寧自從那日,太太將以後家中的協理權交與她後,便每日起早就去前廳,跟著蓉微處理家事,學了幾日,發現竟甚難。
蓉寧本以為雖繁雜,細心處置必也是容易的,那日對太太所言,也有推脫之意。哪知道,雖都是些小事,但也不易處置,什麼東府的奶奶,西街的太太,北邊的小姐,還有家下那麼些的婆子,媳婦,丫頭,竟沒一個是省心的,每一日必要尋出點事端了。
蓉寧暗想:“真難為蓉微了,那麼些事,卻也沒個錯。”
又想自己,必是勝任不了的,若是等蓉微走了,自己又不能上手,那必會誤了事,還不如現在便去辭了這差事,這麼大一個府邸,再找一個管事的想必也不難。
打定主意,蓉寧吩咐伺候在身邊的雲杏:“咱們過去太太那。”
雲杏忙進內室把蓉寧的猩猩氈鬥篷來了出來,幫蓉寧仔細披上,有著小丫頭拿來手爐,蓉微笑道:“不必那個,拿著也重。”說完便自行走了出去,雲杏忙跟上。
才過了橋,便遠遠的看見薛姨娘領著婆子丫頭進去了,暗想,她也在,倒沒機會說話了,又想太太不待見她,左不過略坐會就會攆回去,便帶著丫頭也進去正院。
掀簾子進到屋裏,果見薛姨娘坐在灰溜排椅上,正與太太說話。
太太坐在正麵榻上,見蓉寧進來,召手讓她過來身邊,笑道:“姑娘,來得正好,我正有話要交代姑娘的。”蓉寧才走到跟前,就被太太一把拉至身邊坐了。
蓉寧笑著道:“太太吩咐就是。”
太太看起來心情甚好,轉頭去薛姨娘道:“這便是我剛和你說的,咱們府新的管事。”
蓉寧看了眼薛姨娘,果見她表情陰鬱,又做強笑著,蓉寧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必是怨恨我了。
太太又對蓉寧道:“我的兒,隻得辛苦你了,你妹妹一進宮,你大哥哥,你叔父都是有差事的,我的身子又不好,那日才巴巴繡了塊帕子,太醫都直說太過操勞了,如今,這府裏竟隻有你能管事,本來我想將家事交與下麵的姨娘的,可又一想,不是正經主子,那些破落戶必是不服的。”
蓉寧觀薛姨娘麵色又暗了幾分,忙說:“這幾日,我跟著妹妹在前院,我不是個能幹的,怕誤了太太的事。”
太太吃了口茶,含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凡事都讓你劉媽媽去處置,你隻需在邊上看著,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記得,你得讓下麵的人知道。”太太瞟了一眼薛姨娘,又道:“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不能亂了章法。”
蓉寧心裏暗叫不好,口裏隻得諾諾應著。
薛姨娘聽太太刻薄她,出閣前,她家雖小,卻也是官家小姐,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平日裏又是要強的人,此刻竟有黃連入口,又不得吐掉之感,少不得深深壓住煩悶,強笑道:“哥兒這會子怕醒了,我且去了,也就不討饒太太了。”說完起身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