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奶奶也來了,奶奶用圍裙兜了一些鴨蛋。誌新的奶奶接過去,嘴裏一直說著:神愛世人,感謝神,感謝神。
“死老婆子,趕快滾,神愛狗屁的世人。我不需要你來照顧,趕快滾,找你的神去吧!”誌新的媽媽哭著對他奶奶說,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很氣憤。
誌新的奶奶聽完就走了,嘴裏還是不停的說著感謝神之類的話,邦亮叔也不說話。人們也都說了一些安慰的話就都回家去了,隻留下他們家一院子的哭聲。
我感覺到特別難受,但又說不出來。我一直都特別羨慕誌新,因為她媽媽在家裏種地,爸爸在集上開了一個理發店。他每天都能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兒。我會時常覺得跟誌新和春妞姐比起來我和姐姐好可憐,可是突然這麼來了一下子,我又開始覺得他們一家好可憐。
“哥,哥,睡覺沒有?”三爺爺在外麵叫門。因為奶奶害怕計劃生育的再來我家,所以天一黑就把大門栓上了。
“沒呢,你等一下讓你嫂子開門去。”爺爺說完奶奶就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兒去開門了。
三爺爺是我們村的村長,也是一個退伍的老軍人,而且一直沒有成家。他和林靜靜他們村子的林樹根一起在抗美援朝的戰場上抬過擔架,這是我聽村子裏的其他人說的。
“吃飯沒有?”爺爺卷了一根煙遞給三爺爺說。
“沒呢,我剛從鄉裏回來。劉邦勝這個鱉孫領著人把邦亮家媳婦抓走以後鄉裏的人就把我叫過去了,都已經七個月了,還是個男孩兒。不論分說硬是讓流產了,那一群畜生,將來肯定不得好死。”三爺爺生氣的說。
我和我姐姐在西間,我問姐姐:“姐,什麼事流產呀?”
“流產就是計劃生育的人把別人肚子裏懷著的小孩兒剝出來。”姐姐說完,把我嚇得不敢說話了。
“唉,難呀,咱這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百姓或者就是難呀!”爺爺說著歎了一口氣。
“現在村長也不讓我當了,不當就不當吧,不當清淨了。”三爺爺抽了一口煙說。這個時候奶奶給三爺爺把那碗我們吃晚飯的時候剩下的一碗麵條端了多來,三爺爺也沒有推讓,接過來就吃。
“不當也行,當村長圖個什麼呀,什麼好處都沒有,還為了這個計劃生育到處得罪人,不值。”爺爺說著給三爺爺剝了兩瓣蒜放進麵條碗裏。
“哥,這幾天計劃生育肯定還要緊張呢,再加上村裏還有劉邦勝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你看要不咱讓賀霞出去躲躲。”三爺爺吃完麵條把碗放在桌子上說。賀霞就是我三嬸兒的名字。
“我也有這個想法,可是去哪兒躲呢?”爺爺說著就有點上了一根煙。
“我盤算了半天,也是沒地方去。她娘家肯定不能去,她們村比咱們村還緊張。咱得找個地方把這一陣子躲過去,隻要能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就什麼都好說,就怕讓別人抓住強行流產了。隻要能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計劃生育的想罰多少錢罰多少錢,沒有咱借。大人再怎麼作難都不能叫邦輝這一支沒有後呀!”三爺爺說著也很發愁。我三叔叫劉邦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