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芳芳衝周苑傑使了個眼色,示意有話要單獨跟他說。可周苑傑不知道找什麼借口離開,他正躊躇著,沒想到周父自己開了口:“唉,煙癮又犯了,我去車廂口抽口煙去。”也不知他真是煙癮犯了,還是同樣察覺到了耿芳芳的小動作,總之,這句話音剛落,他就起身從兜裏摸出一根香煙,徑直朝車廂連接處走去。
待父親稍微走遠,周苑傑開了口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周苑傑,這事我不能幫你了,下一站我就下車。”此時的耿芳芳連叫喚周苑傑的稱呼都變了。
“這,這——”周苑傑驚訝著半晌沒能平息下心情,“芳芳,你看,你都已經上車了,家裏人也都知道你幾個小時後就到,這——”雖然去與不去都是她的自由,但眼下她若臨陣脫逃,留下的爛攤子周苑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拾。
“對不起,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了。”耿芳芳依舊冷漠地說著同樣的意思。
“我拜托你好事做到底吧!”周苑傑的眼光充滿了哀求,心裏卻湧動著疑惑。耿芳芳前後的變化可謂是迥異,起初她上趕著要做自己的女朋友,雖然一直都在排斥,但看起來卻絲毫沒有動搖過她的心。跟自己回家也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按理說一切都順從著她的意思,可孰能料到,她現在卻不答應了。
兩人正尷尬著,周栓全已經抽完煙走了回來。但看上去他心事重重的,腳步一步比一步沉重。
“怎麼了,爹?”周苑傑訝異地問了一聲。
“你媽病倒了。”周栓全無奈且悲傷地看了一眼車窗外,然後接著說道:“剛才你二叔打來電話,說你娘老毛病又犯了,而且這次挺嚴重,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聽父親這麼一說,周苑傑心裏不禁變得擔憂起來,他也知道,這些老毛病伴隨母親已經很多年了,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還有風濕病,像一道道魔障,讓人極厭卻又無可奈何。
三人都一下子沉默起來,尤其是耿芳芳,她本想待周父回來時表明離意,卻不想聽到這樣的噩耗,雖然與她無關,但這節骨眼上讓她再說離開的話,她不由得會覺得不適合。
一下火車,周家父子倆連家都沒有回就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院,耿芳芳隻好一路跟著,眼下迫於精神的壓力,是她完全由不得自己決定。
縣城的風景相對於大城市明顯蕭條很多,耿芳芳有些觸景傷情,那是因為勾起了她的思鄉之情。算起來,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過家了,如今周苑傑的母親因疾病而住進了醫院,這又使她不禁想起了自家的老父親。雖然一直在有Shirley在幫襯著,但擔憂的心情卻在所難免。
一到醫院,病房外圍了許多周家的親戚,耿芳芳聽周苑傑一一向他們行過禮。
“二叔,我娘怎麼樣了?”
“唉,聽說今天你要回來,她一早就家裏張羅著鍋灶,可誰聊沒多久就倒地不起了,可把你嬸子她們嚇壞了。”
“醫生怎麼說?”周栓全開了腔。
“說是血壓異常,醫生已經將血壓控製平穩了,等會還要去檢查腦部CT。”
周邦(周苑傑的二叔)突然將視線移到了耿芳芳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頗感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位就是小傑的女朋友吧?”
經他這麼一問,所有人的眼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耿芳芳。
耿芳芳的臉上如同被高溫灼熱著,她恨不得鑽個地洞躲進去,心裏滿是感歎:果然如之前預想的一樣,不自在的事情太多!
但既然已是這個地步,她也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於是強擠了些笑容,向周家長輩們彎腰行禮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