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苑傑哥巧姨走後,耿芳芳扶著馮天梅慢悠悠地在路邊閑蕩著。馮天梅的嘴巴就一直沒有停過,雲集的問題如空襲一般接踵不斷。從出生問到家庭,從理想說到人生,一連串的問題使得把耿芳芳把已經過活的這二十幾年又迅速地演繹了一遍。馮天梅說人生並非像演說家口中那樣天馬行空,在她眼裏,女人的人生就是丈夫,丈夫是天,女人是地,沒有天,地則成不了地。她想知道在耿芳芳心裏,婚姻是怎樣的地位,或者說,日後真要與周苑傑成了家,她又該如何操持。
顯然,這個問題對於仍處於青春期的耿芳芳來說過於沉重。沒有任何情感經驗的她,怎能道出什麼輕與重出來。再說眼下隻是演戲,如若真要是遇上了心愛的男人,她或許會有很多美妙絕倫的回答,可周苑傑不是她心中的男神,她對他太沒有感覺了,於是隻能憑空去捏造一些順心悅耳的話來搪塞等馮天梅。
“要是真能和他走到一起,就男主外女主內吧,我會用心照顧他的起居,讓他回家時會情不自禁地感到溫馨。”這話像一隻兔子從記憶中蹦了出來,細想應該是某部電視劇裏的台詞。耿芳芳回答時生硬地搬來了這一句,心裏不禁緊張不已。
可馮天梅卻笑了,看樣子這種回答令她滿意得很,“真好,我就說嘛,小傑能和你在一起,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嗬嗬嗬,對了,芳芳,你下得了廚房嗎?阿姨沒有別的意思,唉,你們這一代人呐,懶散得太多,很多人都不如上一輩勤勞能幹了。”馮天梅這樣說是想知道耿芳芳的廚藝如何,伺候男人,首當其衝的就是胃,馮天梅覺得隻有這樣,才能算是一個女人的本領。
“會得不多,一點點。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做飯,爸爸有病在身,所以不能做這些。”
“哎呦,可憐的孩子。”馮天梅不由得心疼起來,“沒關係,以後阿姨會教你很多。要是方便的話,以後把你爸也接過來和你們一起住,這樣我們也能幫忙照應。”
“謝謝阿姨,可是我爸的身體——”想到一直在接受治療的父親,耿芳芳的眼神裏頓時擠滿了哀愁。
與馮天梅歡心喜愛截然相反的是,周邦在酒足飯飽之餘對周栓全歎了好一陣子氣,“哥,你覺得咋樣?”
周栓全穩了穩視線,沒聽明白他這問題的意思。“你,你說什麼咋樣?”
“這姑娘啊!”
“挺,挺好的,就像這酒,好喝得很!”他說著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好什麼好,家那麼遠,萬一以後跑了怎麼辦?”
“別介,我想過這問題,沒事,咱一心地對她,她跑不了,也舍不得跑。再說了,要是她爹願意,可以把她爹接過來一起住嘛!嗬嗬嗬……”周栓全眯著眼笑了笑,在這一點上,他和馮天梅竟是出奇的一致。
“唉,反正我覺得這不是個事。人心隔肚皮,鬼知道會怎樣!還有,現在的娃子有很多不把感情當回事,結婚沒多久就鬧離婚。唉,依我說,還是在咱這地說個姑娘,知根知底的,比什麼都好。”周邦歎完氣,沉悶地抿了一口白酒。
“再說吧,我這做爹的總不能硬拆了他們吧。一切往好處想吧!來,喝酒,喝酒!”周栓全的心裏浮了一層酸澀,究其原因,那是聯想到自己在談婚論嫁年紀時的遭遇。
周栓全的父親與馮家老漢是世交,很早就打算結成鄰裏親事。等到周栓全二十有三該結婚時,他爹就下了道死命令,要他必須與馮家姑娘,這就是馮天梅完婚。可那時周栓全已經自談了個女人,家境和現在的耿芳芳沒什麼兩樣,單親,貧寒。於是父子兩很長時間都處在爭執之中,後來結束這場戰爭的人卻是那個女人,女人很愛周栓全,什麼都替他考慮,雖然心裏對他有說不完的愛,可最後卻選擇了離開,因為她不願周家因為她而雞犬不寧,否則就算真的走到一起,生活也無半刻平靜可言。
棒打鴛鴦的故事從古至今一直時有發生,周栓全沒想到自己也會淪陷進這種悲哀。如果說這是他躲不開的命運,那他希望這種命運離兒子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