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連幾天午後的某個神秘時段,他就會像今天一樣,鬼鬼祟祟的走到這個神秘莫測的海邊防風林裏,拿出這些詭異的東西,然後臉上露著迷一樣的微笑。
他在防風林裏稍稍的站了一會,不時的向四周望了望,然後把細紅繩的一端綁在了樹上稍高一點的位置上。
兩隻手捏著細繩的另一端,稍稍放低一點,輕輕的把紅繩晃動起來,盡量的讓穿在中間的銅錢給晃動起來。
看他認真的樣子,就仿佛在練一種獨特的武林絕技一樣,一練就是一個下午,反反複複的練習著各種手法,細致而耐心,堅持而不懈。
終於,在千百次不屈的努力練習失敗之後,他狠狠的把銅錢和細繩一股腦的甩到了林子深處。
“我擦!用得著這麼折磨人嗎?”他忿忿不平的罵著。
別人一個簡單的魔術都是從小就練起的,沒十年八年的功夫磨礪就隻能是成功他媽——失敗!
我想在這短短幾天就掌握銅錢倒著向上轉的技巧,那豈不是水缸裏撈了個金菩薩——白日做夢嗎?
我練不成不代表別人就練不成,是吧!許多眼花繚亂的雜技我看著也是不可思議的,人家不也玩得天花亂墜一樣嗎。
所以,隻要我自己心裏清楚,三婆仔她一定是用了某種手法,使得那枚銅錢來了個神奇倒轉就是了,何必非要自己把它練出來才算破了她的局呢?
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想著想著,老徐就這樣幫自己的又懶又笨給解脫了。
其實這些天,他一直憋著勁想要琢磨出這個銅錢向上倒轉的技巧,並不是想偷師學藝,他隻是想為自己那搖搖欲墜的人生信念找一個支撐點罷了。
因為經過那次夜救寒白露和這次南山樓冬至夜的兩次離奇經曆,他前半生堅守著的人生信念就已經在搖搖欲墜了。
他死纏著三婆仔手中紅繩裏的銅錢不放,隻是他自己固執的認為,隻要破解了銅錢自轉的方法就可以推翻那晚的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就可以解釋那些不科學的現象都是障眼法,都是騙人的,也就可以挽回他人生信念被摧毀的敗局了。
而他卻從不願意去觸及那首詩,他聽得真真確確的詩,他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詩。
他不敢肯定在場的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樣的聽到了,因為對於當時在場的其他人來說,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而老徐卻不同,當時的他毫不關心三婆仔幹嘛要匍匐在地上亂顫,也不關心那枚銅錢為什麼遲遲不肯轉進轎子裏。
他當時隻關心,為什麼自己在沒聽到這首詩之前也能無意的念起其中幾句?
為什麼在夢中的寒白露也曾無意的念起其中的兩句?又為什麼在南山樓裏到處飄忽的聲音那麼像夢中的寒白露?
難道夢中的寒白露不是寒白露?如果不是?那又是誰?!
老徐不想承認,其實他練沒練成銅錢倒轉根本就不重要,因為從那吟詩聲一飄出來,他就已經輸了,他的人生信念就已經轟然倒塌了。
但是老徐卻固執的不肯承認,他想方設法的要為自己解脫,並以此來繼續否定那些封建迷信。
那些都是騙人的偽科學!這是他強行得出的最後結論。
隻不過,當他強迫自己去否定了這兩次奇異的經曆,把這兩次經曆統統都釘上騙人的標簽之後,他又遇上了新的問題。
而這個預想不到的問題,兩天後,當他回到鎮派出所後才發覺問題的嚴重性和荒謬,而他又不得不去麵對這個嚴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