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等等。”一個很甜的聲音叫住了我。這個聲音按趙本山的話來講,就是起碼五個加號。忍不住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很樸素的小姑娘,腰上係著個圍裙,上麵沾了不少包子汁。“餓了吧,給,”她從蒸籠裏重新拿了兩個熱騰騰的包子給我。
“不不不,我不能要。”我無奈地衝她擺擺手,“我錢丟了,買不起。”
“沒事兒,吃吧,算我請你的。”她衝我一樂,笑不露齒。
“你幹嘛呀,小甜。”夥計疑惑地問她,攔了一下她手裏的包子,語氣裏充滿了怨氣。“給他吧。”一位中年人從鋪子裏走出來,“來者都是客,得幫人出且幫人嘛。”這位一看就是老板,說話很有分量。他的話一完,夥計立馬一句話都不說了。
我從小甜手裏接過包子,還有些燙手,左右手來回抖了抖。我很感激,這城裏還是好人多。“老板,我不白吃你包子,你看看你這裏有活幹不,我幹活抵這包子錢。我有力氣,什麼活都能幹。”說著,還比劃了一下自己的二頭肌。小甜“撲哧”一笑,被鋪子內的客人叫去了。
“不用,不用。那,那你既然誠心想幹活,就進去幫忙收一天桌子吧。”老板就是老板,說話就是客氣。我三口吃完一個包子,把另一個揣進了包裏,留作下一頓吃。這包子真香,揣進去的時候還真有些舍不得。
“你叫什麼?”小甜邊擦桌子邊問到。
“你好,我叫石頭,來自山邊村兒。”我笑著說道,“來,我幫你擦。”我搶過她手裏的抹布,照著她的樣子幹了起來。“聽他們叫你小甜,我以後也叫你小甜吧,行不?”
“石頭,真奇怪的名字。”
“大家都這麼說,嗬嗬。小甜,你是個好人,老板也是好人,謝謝你們的包子。”
“好人,嗬嗬。”小甜無奈地笑了笑,就幹別的事情去了。
在家裏的時候,奶奶從來不讓我幹活,猛然間幹起活來還真有點累。但是他們給了我包子,拿了人家的東西,我必須得好好幹活,這樣才能對得起他們。幹活的時候,老板一直盯著我,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我也沒太敢問。隻是盡量看著小甜的動作,一五一十地學了起來,汗滴進眼裏,也顧不得去擦一把。這城裏人可真浪費,包子都吃半個,豆漿都喝半碗,換做是我,我非喝得連碗都不用洗了。
“小夥子,你叫石頭是吧,好名字。活幹的不錯,繼續努力。”老板拍拍我的肩膀,“你要是不嫌棄店小,就留在這裏幹吧,我給你開工錢。你看行不?”
什麼?給我活幹,還給我開工錢?我沒聽錯吧。我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老板,你說的是真的嗎?老板,您真是個好人。”我連忙放下手中的活,深深地朝他鞠了三個大躬。“老板,我一定好好幹,一定好好幹。”
“哎,好好幹。”他說完到前麵招呼客人去了。
這個店不大,也不是很幹淨,門口還拴著一條大狗。但裏麵的人很好,對我很好,不僅給包子吃,還發錢,我知足,真的很知足。這是我進城裏的第一份工作,終於有了落腳點,一顆懸著的心可以暫時放一放了。
晚上,老板還給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拎著行李,和小甜、夥計一起走進了一個黑漆嘛烏的小巷,這條小巷很深,也不像馬路邊上有路燈。此刻,我仿佛又走在了鄉間的小路上。差不多十分鍾,在巷頭深處,我們走進了一間小平房。我本以為我能住進那摩天大樓,推開窗戶就能摸到雲彩。看來我還沒有進入天堂,我還需要努力,需要煉獄。
我和夥計住一間房,房間很小,小到隻能容得下一張高低床和兩把方凳。夥計住在了下鋪,他說他睡覺不老實,怕從上麵摔下來。夥計的被子很髒,怕是很久沒有晾曬過了,已經分不出被子起初的顏色。走進他的區域,一股惡臭撲麵而來。撣眼一看,襪子、鞋子,扔的滿地都是。
我爬上了上鋪,上麵已經鋪上了一床被子,像是很久沒人睡了,已經微微發黃,但看起來似乎比夥計那床還要幹淨些。夥計說那是前麵一位夥計的,家裏催他回家娶媳婦去了。說到這個,似乎點醒了我那根痛筋,小翠,你在遠方還好嗎?
“咚咚咚。”
“石頭,去開門。”夥計已經倒在了床上,招呼上鋪的我去開門。他可能累了一天了,實在懶得動彈。我打開門一看,是小甜,她正提著一壺熱水。“給你,熱水,好好洗洗吧。”說完就走了。小甜住在隔壁屋,還沒機會進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