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陳妙有些心神不靈,不光板著臉,還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小孩,心情比較煩躁。我沒敢多問,隻是盡量做好自己。沒事兒的時候把家裏收拾幹淨,悉心照料著她養的那幾盆草。這樣的話,陳妙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吧。看不到不順眼的東西,就沒有理由不高興了。
這天我正用抹布擦陳妙房間門的縫隙,她過來拍我,蹦出的飛塵迷了雙眼。
“石頭,這幾天我回家住了。”陳妙收拾了一大堆行李。
“回家好,回家好。”
“什麼?你就盼著我回家是不是?我回去了,你好造反吧。”陳妙把聲音太高,眼睛瞪的老大。
“不是,你很久沒回家了,你父母會很想你的。”我要是能有個家回該多好,這個家不需要多有錢,隻需要有間房子,有父母,有我,就足夠溫暖。
“他們才不想我呢,我也不會想他們。我弟生病了,我回去看看他,僅此而已。”
“啊?你弟怎麼了,他沒事兒吧?”一聽到有人生病,我就格外緊張。
“不關你的事!你在家把我的草看管好就行,它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回來,你就等死吧。桌上給你留了不少吃的,你餓了吃。別我還沒回來,你就先把自己餓死了。”
桌上真的有很多吃的,還有一份打包好的紅燒仔雞。糖醋魚沒有見到,估計陳妙是怕我再被魚刺卡住。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忘記了寂寞的味道。分開後,寂寞就添油加醋,變的更加濃烈。
我迫切需要找一份工作,來養活陳妙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我可以過不好,他們不能不好過。我不想再讓孩子生出來跟我一樣,做一塊石頭。他應該是玉,通透晶亮。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來
隻是當又一個人看海
疲憊的身影是我
不是你想看見的我
……”
店內傳來的歌聲吸引了我,讓我忍不住地走上前去聽一聽。歌手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刺穿了我的心扉。我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在這一刻,我想起了陳妙。
“先生,您裏邊請。”店門邊站著的服務生很客氣地招呼我。服務生穿著白襯衫,打著黑領帶,一副光鮮的樣子。
“我不進去,我沒錢,我就聽聽。”
“哎喲喂,合著你是把我們這當收音機啦,有意思,你要聽啊,往邊上去點,別讓我們經理看見。”服務生人長的高高大大,說話聲音卻嗲聲嗲氣的。聽了他的話,我渾身發冷。
這是一間酒吧,裝潢很別致,不像我們國家的房屋設計。我不想給服務生惹麻煩,順從地往邊上躲了躲。隻見酒吧玻璃上貼著一張招聘啟事:
因酒吧發展需要,現麵向社會急招服務生、服務員若幹名。詳情請谘詢店內管理人員。
招聘?看到這兩個字,我眼睛直冒金光。剛想向店內賣出步子,卻又猶豫了。我除了修車,什麼都不會,又沒有學曆,人家肯要我嘛。於是又把伸出去的半條腿收了回來,心裏不斷泛著嘀咕。
“進去!”
“不進去!”
“進去!”
為了陳妙!為了孩子!我豁出去了!
“哎喲喂,怎麼又是你啊?怎麼的,邊上聽不清啊?”服務生朝我來起了蘭花指。
“我,我應聘。”我硬著頭皮說出了這句話。剛開始有些緊張,說出來以後,心裏倒踏實多了。
“哎喲喂,這感情好啊。嗯,不錯,小夥兒模樣長的沒話說。你外邊兒候著,我去通報一下。去去就來,你別著急哦。”他這一走倒瀟灑,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杯水的功夫,一個大胖子走了過來,服務生跟在後麵衝我發笑。笑的我是渾身不自在,隻恨自己今天出門衣服少穿了兩件。
“就是他了。”服務生用他的蘭花指指著我。
“忒好了。跟我進來吧。”胖子打量了我一番後扭頭走了,因為他沒有脖子,隻好湊合著扭下頭了。服務生繼續站到了門口,我不敢回頭看他,怕回家感冒。
“你叫什啊?”胖子濃烈的山西口音。
“老板你好,我叫石頭,來自山邊村。”我沒敢坐下。
“石頭?這名兒忒好了。對咧,別叫我老板,叫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