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了,一個人出去走走,沒有人再牽著我的手,沒有人再陪我走。我把手插在口袋裏,漫無目的地遊蕩。終於明白褲子為什麼要設計兜,那是因為沒人牽我手,自個兒揣兜走。
街上的燈紅酒綠就從未屬於過我,我隻是那些快樂的人中,一星孤單地點綴罷了。那樣也不錯,我的存在還有那麼丁點兒價值。不至於被遺忘在眾人不願觀望的角落,發黴了也曬不到太陽。
“先生,玩玩嗎?”一個濃妝的女子拉住了我,把我從失魂的世界引到現實。我一個轉身,兩張尷尬的臉,一張是我的,一張是她的。就算她的臉已經被化妝品裝飾的失去了原有的模樣,可是她歌一般的聲音,她可憐的眼神都在告訴我,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奶糖。
我以為她會走開,落寞而悄無聲息的,可我錯了。
“石頭,玩玩兒嗎?”她語氣淡定,失了一份人性。這是怎樣一份傷,讓她悲到如此地步。我懂她,因為我們是一路人。我們都孤單單地走在這個世界裏,翹首仰望別人的幸福。頭抬的太高,不得不扭到了脖子。
“好,你要玩,我陪你玩。”
我跟著她來到一間陰暗的小屋,裏麵大大小小好幾個房間。房間是用木板隔成的,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別的房間不雅的聲音。每個房間隻有一張床,一個小燈,微微發光。其餘的什麼都沒有,其實也不需要。床讓人們記住了她們的身體,燈光是她們不想別人記住她們的樣子。那些都是一張張曾經天真幸福的笑臉,如今沉重改變。
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一個正在穿衣服的男人,他笑著看了我一眼,表示:兄弟,彼此彼此。女人隨後出來了,整理著自己激情過後淩亂的頭發。她的眼神是麻木的,直到從男人手裏接過錢的那一刹那,才稍有緩解。這是一種交易,你要的我給你,我要的你擁有。他們要的不是愛情,要的隻是瞬間的存在感。
“喲,糖糖,你運氣真不錯嗎,釣到一個這麼帥的小夥兒。”那個女人當著我們的麵說著。
“你也不賴啊,瞧把我們這位大哥折騰的。”
那個男人嗬嗬兩聲就出去了。
“帥哥,什麼時候也來照顧照顧我啊?”她打量著我。
我和奶糖進了房間,她關上門,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天冷了,她解衣服的手,在冷空氣中發抖。我這才意識到,如此遊戲,我玩不起。
我讓她住手,我說的越急,她脫的越快。“啪”,我一個耳光打在她已經傷痕累累的臉上。
“奶糖,你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
“我委屈嗎?我不委屈啊,我給你想要的,你給我錢,這不是很好?”
“奶糖!”我話說的很大聲,想要阻止另一場悲劇的發生。“以前你為了賈天這麼做,現在賈天都不在了,你又是何苦呢?”
“我何苦,我不苦,以前的我總活在幻想中,現在的我很好,現實地存在著。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不是嗎?”微弱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樣子。
“你想要錢是不是?好,我給你錢!”
“不,這次我不要你的錢,上次我還欠你一次,現在我還上。”她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她的味道已經清晰地出現在我的嗅覺中。欠別人的她還上,而這個世界欠她的,注定已經是一筆無法還清的死債。
在我的堅持下,她還是沒有“得逞”。我給她披上衣服,兩人借著燈光聊天。她抱著我哭,把自己最真實的內心世界展現了出來。我們跟自己說聲,對不起,這麼多年來,一直沒學會好好愛自己……
“賈天還會回來嗎?”奶糖問我。
“會。”我肯定地告訴她。
“為什麼?”
“他一直都在你心裏……”
“嗯,陳妙也會回來的,她也一直都在你心裏。”
“不會。”我肯定地告訴她。
“為什麼?”
“我把我的心弄丟了……”
司徒男的婚禮上,見到了奶糖,她已經褪去了裝飾,一副素顏。這是我們最熟悉的樣子,也是我希望看到的她。小凡哥也來了,挨個給了我們大大的擁抱。他抱奶糖的時間比較久,閉上眼睛,嗅著她的味道。我知道,他這是在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