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稱不上宴會的小聚會,更是天天都在這美麗宮殿中舉行著。歌舞絲竹、佳肴美酒、乃至各種爭奇鬥豔的荒野奇花,都布滿了南方天母裏外三進的院落。九個侍女,四十個小廝,六個廚子和三個一天到晚研究各種奇異觀賞法術的伶人,就是這院落中的常備角色。
有他們在,南方天母無論什麽時候想要開宴會,都無需另行準備。當然南帝城中所有人,甚至包括仙界四方天帝和他們的親人,也都知道南方天母最喜辦宴會的時候……是在晚上。
隻要晚上來到南帝城裏,就一定能欣賞到最時鮮的異花珍果,喝到最甘醇的美酒和品嚐到最美味的佳肴。
和往常許多日子一樣,今晚南帝宮的天母別院中,也正開著一場參加人數並不多的宴會。
身披金紫霞衣,頭戴七彩鳳儀冠,手指上戴著一枚珍貴至極的墨晶戒指,甚至連手腕都被墨晶散發的光芒籠罩住的南方天母姬甄,就坐在別院大堂的首座之上。她帶著慵懶笑容,看著中間幾個俏媚仙子舞秀翩飛,看著三個“真元魔術師”以本身力量幻化出無數美麗物事,神情卻頗有點複雜。
隻有熟悉這南方天母的人,才知道在這夜夜笙歌的宴會之下,姬甄主母的心中其實有著許多無奈。
南方天帝性喜漁色,雖然除了南方天母之外,再未娶妻,但各種嬌俏美婢、風流寡婦、未出閣的憧憬少女,卻是走馬燈般一個接一個連著換。而且他也並不關心南方天母的麵子,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往往會摟著幾個不知道名字的美麗少女,對其寵愛有加,也完全不在乎麾下眾將會說什麽閑話。
就算南方天帝屬地中的禁衛軍將士們不敢亂說,她姬甄這名字在其他幾位天帝天母耳中,可是幾乎都被當成笑料來提起。很多時候,看著其他幾位天帝夫妻恩愛恭良的模樣,南方天母就會禁不住悲從中來,連各種天帝間到神山上飲茶論道的聚會,都不肯參加。
無窮無盡的歲月中,也隻有這一次比一次無趣,但多少還能令冷宮增添幾分人氣的宴會,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依然活著,而不是仰仗於南方天帝鼻息,做著無趣的南方天母。
今天的宴會多了個主角,正是剛剛帶著楊咎,從宿暮城趕路飛回來的末仙門采薇仙子。
而此時此刻,她並未像宴會上其他賓客般關注場中表演,也未對這次宴會主題,從臨天河上遊冰川下捕獲的珍稀白冰鱘魚卵,表現出任何興趣,隻是乖巧地坐在南方天母身邊,與這位南方大陸上最尊貴的女人說著話。看她與姬甄熟絡的模樣,就知道兩人間的關係不淺。
事實上,采薇仙子的真正身分,既不是宿暮城末仙門分舵主,也不是末仙門哪個高層,她隻是南方天母在一千多年前從某個下界帶回來的養女。很多情形下,她的意思就代表著南方天母的意思。
這個身分論起尊貴,自然不是末仙門中任何人所能及。她之所以會去擔任宿暮城分舵的舵主,一則是閑著無聊找點事情來做。二則,也是為了順便躲避某個窮追不舍的家夥。
今天那人不在這宴會上,或許是被南帝大人叫去,有事情商量吧。自從那一次下界執行某件神秘任務後,南帝大人和那討厭的家夥,似乎就變得親近起來,連原本因為天母夾在中間的隔閡,也好似全然消除。采薇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但無論從哪方麵想來……應該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她有些煩惱地揉揉眉頭,又同天母講起這次回去宿暮城所發生的事情。
姬甄對於什麽仙獨味果之類的東西,當然不會太感興趣。莫說這些果子是被自己手下幾個小家夥所創門派得到──事實上就算他們拿著煉製成的極品仙丹,送過來進貢,姬甄也要嫌藥味太重而不甚歡喜。
“就是說,這個小家夥實力至少也不在你之下,而且的確有著挑戰封平坡的資格嘍?”南方天母終於找到點感興趣的事,挑了挑眉毛,追問道:“能查出來是哪位隱世高手調教的弟子嗎?據我所知,咱們這邊一百多個大羅金仙裏,可至少有一大半沒有收過弟子了。就算收弟子,我也不可能不知道。”
以姬甄天母的身分,南方大帝麾下所有的大羅金仙,自然都要比她低一個等級。而收徒弟這種大事情,哪怕不照會南帝大人,也不會忘了最喜歡提攜新人的南方天母。
“采薇試探過許多次,不過他口風很緊,問不出什麽東西來。”斜靠在養母座椅旁的采薇,隨意慵懶間,顯得別有一番風韻。就算與絕美容顏的南方天母相比,也不會遜色多少,“可能是另外幾處大陸上,某幾個隱世大羅金仙們合作培養出來的弟子吧。畢竟這家夥的實力,若不是連番戰鬥中鍛鏈出來的,就隻有這一種解釋。而若真是無數場戰鬥中練出來的高手,我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