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1 / 2)

我解了外衣中衣踏進池裏,初初時泡著還覺得沒什麼感覺。不想泡的時間越久,身上痛的便愈發明顯,這池水中似有千萬把小刀子割肉般,痛出我一身的汗。

石山外頭遙遙傳音進來:“受不住記得喚我。”

池前的幾株水仙垂掛,葉片上熏了水汽,緩緩凝成水滴又滴入池裏。我咬著牙受著,身上的痛意愈久愈深。我有些支持不住,趴在池壁上逼得嘔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雙暗黑雲靴,一件外衣兜頭與我罩下來。巨大的靈力將我圈起來置於池旁的石床之上,頭頂上落下聲音道:“不是跟你說受不住要喚我麼,你強忍著做什麼?要不是我及時進來,恐怕你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我想說話,卻全身無力。他遞過來一杯青色的湯水讓我飲了,身上頓時好了許多。

他於床頭坐下,緩緩道:“於你這個年紀上,你已比別人承受更多,你第一次能在這靈池中待上三炷香,難怪能受得起那麼多苦。我靈界的護法靈鳥火鳳,不過半柱香就已受不了。”

我勉力一笑,他接著道:“鳳央,你才五千歲,你本不該過得那麼辛苦。”

我心頭苦澀,啞了啞卻不曉得該接句什麼話。

青離為我點了盞凝神燈道:“你先在這睡會兒,待精神足了,再去我靈淵四下逛逛。”

接下來的四五日,我都在靈池中煎熬,第五日的晌午,身上的傷竟已愈得七七八八了,可見那一方靈池確實很適合將養。傷好得七七八八,青離帶我在靈淵四處看了看,順道同提起少尊的事:“青琰是魔族少尊,如今你既然來尋他,便是帶他走我亦不會攔著。或帶他隱居六界,或讓他再重建北魔一族皆可。”

我頓了頓,然則我卻從沒想過要重建北魔一族,也沒想過要告訴少尊三百年前的事。況且北魔族已消亡,要重建談何容易,我略一搖頭,道:“他在此處很好,我從未想過告訴他他是北魔族少尊的事。現在他可以安安穩穩快樂的過一輩子才是最好的。若不麻煩靈尊,我希望少尊能在此一直待下去,不涉足六界的事。”

他唔了一聲:“麻煩倒是不麻煩,隻是怕他自己的身世後才麻煩。話說,你呢,你準備怎麼辦?”

我跟著他一路走向後山,隻是無奈的笑笑:“應該是去妖界吧,六界之大,卻未必容得下我。”

前頭有風吹竹葉聲。少尊一身青衫,手中竹枝化劍,劍法快得令人眼亂。真氣從丹田走,快而凝氣,我摒神看了看,滿地竹葉飛舞,劍氣迎麵而來:“鳳央大人,素聞你在六界中善戰,青琰想領教領教。”

我微微一退,抬手化出一節竹枝來,飛身後退幾步,他閃身的功夫追上來,騰空速度快如閃電,我微一走神他的劍鋒已逼過來,劍快而力勁,這一打直打了半柱香,最後他以撩劍勢於半空劈劍氣而來,我翻身閃過劍氣的空檔他抬手,劍鋒恰於我頸間半寸處停下,他微微一笑:“承讓了。”

我複而一笑,沒想到他已這麼能打了,不過三百歲年紀。能商之子,有些能耐亦不足為怪,我收了竹枝,青離幾步踱過來,摸著下巴看向他道:“不錯,不錯,去做飯吧。”

我望著那片青衣走遠,向青離微微躬身道:“多謝靈尊將我北魔族少尊培養得這般有能耐。”

青離拍了拍袖口,道:“他體內有魔珠,能打不足為奇,倒是你,身上的傷不過好了八分,便可接住他的劍法,鳳央,我靈界向來弱勢,若是有了你,又何懼南魔和妖界。”

我微微一愣。

他繼續道:“你既無處可去,今日便去靈界吧,我讓子陵來接你。”

我低頭望著腳尖,去靈界當然也沒什麼問題,且於我能有個容身之處。但不曉得為什麼,心裏有些放不下。他又道:“你是還放不下雲起麼?”

我抬眼再一愣。聽得他道:“鳳央,聽我一句勸,你愛上他本就不應該,神魔相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就像青靈一樣,當初不惜與我師徒情絕也要待在能商的身邊,現如今呢。”說到此處頓了頓道,“況且,她比你強,因為至少能商那樣愛她。”

他這番話一針見血,紮得我心疼。

耳旁風大,他於林中木桌旁坐下:“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

頭頂上陽光穿過竹葉於地麵投下斑駁的影子,我點了點頭,矮身於他對麵坐下,他抬手遞過來一杯茶,緩緩道:“女媧大神補天之後其實六界從未就此太平。那個時候天地還未分六界,妖魔受濁氣於空靈地麵幻化出來,殘害萬物生靈。女媧大神座下有個靈女,受命去伏魔收妖,當時,她就如你這般大,原本清澈得如一汪清泉,卻在遇上天帝雲疏之後墜入這漫漫紅塵。那個時候的雲疏也授天宮之命於下界伏魔收妖,冥冥之中相遇,靈女愛上雲疏,卻不曉得他原是九重天宮的少君,將來注定要繼承大位。凡天帝者必曆經天劫,斬斷七情六欲方可沐四方神澤化為八荒神尊。妖魔平定後靈女與雲疏兩人相誓隱於世,去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是靈女太過天真,她不明白這世間事的無常,就在她回女媧宮複命時,他們已緣盡,她不懂為何雲疏會不辭而別,她四海八荒的尋他,直到天族的神官來告訴她,她愛戀著的人是將來要成為天帝的人,而要成為天帝必曆天劫,揮七情斷六欲,榮登大統後的帝後是神族神女碧瑤。她不信,便上九重天去尋他,可要去九重天談何容易,於是她便於女媧宮興兵,一路打上了九重天,於九重天上等來了一身金犀鎧甲已成天帝的雲疏,神官告訴她雲疏已喝下忘憂川的忘情水將她忘得一幹二淨了,她不相信……結果被雲疏一劍挑斷了三根脊骨。”說到此處聲音已有些沙啞,我望著他眼眶漲紅,莫非那靈女也是他的徒弟,想來他同我說這個故事已觸及到傷心處,我低聲道:“後來呢,那個靈女被雲疏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