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冉似乎明白了他心中的疑問,替他解了屏障道:“我家大人找流殤算賬去了,話說你不會不知道這些黑犀鎧甲的魔兵是魔域暗樂司,流殤手下統管的兵力吧?”微微一笑道,“嘖嘖,竹冉還以為雲公子通曉天地之變,知萬事萬物之律呢?”
他明白這青衣魔官話中的揶揄,並沒有多大的興致同他磨一磨嘴皮子,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鳳央的傷,他抬手將隨軍而來的赤焰獸招過來,臨走時道:“這同知天時,曉萬物卻沒什麼多大的幹係,隻是此刻我們若不盡快趕回去,你家大人恐怕就有危險了。”果然等他們趕回去時,半空中一團白氣呼嘯而過,兵書庫中一片狼藉,那片紅衣緩緩倒在地上,他走過去想扶她,竹冉已先他幾步過去扶起那一片紅衣,他瞧了瞧激烈打鬥過的屋子,咳了咳道:“這麼個情況,流殤定然是逃走了,你要不要趁著他還沒走遠去追一追。”
竹冉緩緩將鳳央放下,看向他道:“再怎麼說,我家大人這次也是為了你才傷成這樣,希望你先替我照顧一下她。”
他點了個頭,卻不是很讚成竹冉的一番話,他自會照顧好她,但並不是替竹冉照顧。
那身青衣出了門,他將鳳央扶起來,抬手摸到她背後一片血紅,為了避免碰到她背後的傷,他隻得將她翻過來打橫抱起,走到門口時瞥見門檻裏側躺著一塊晶瑩的玉。
那不是鳳央送給他的紅繩玉麼?不是被他扔進地下海去了麼?
他將玉拾起收進懷裏,一路將她抱回她的屋子。
他看著她很有些蒼白的臉,其實,或許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討厭她,他將她翻了個身放到床榻上,將榻前兩邊的幔帳搭至床角鏤空雕花處,他仔細的瞧了她的傷口,傷處與衣物混在一起,一片的血肉模糊,她竟就那般為自己擋了那落下來的一爪,也不曉得是得有多痛。床榻上她似乎醒了,也許是這麼個姿勢不太舒服,便想翻個身,他一把按住她:“別動。”抬手預備撕開那血肉模糊的衣裳時道,“忍一忍。”手裏的衣裳應聲裂開。
伴隨著響徹整個中殿的淒厲喊聲。
他小心地替她上藥,小心地替她包紮好,隻是背後的衣裳被撕開了,連並著前頭的衣裳也需替她換一換。換衣裳確實個尷尬的活,他覺得若這樣貿然替她換上衣服,定然於理不和,但也沒其他的辦法,隻能閉著眼睛同她換,鳳央道:“你能不能睜開眼睛替我換衣服?”
他良久沒有動作。又聽見她道:“我傷得就快死了,你還講究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麼?你要不行,就去把竹冉換來……”
他忽而就覺得從她口中聽到竹冉的名字很不舒服,難道她每次傷著,所想到的人都是竹冉麼?他手下突然一個用力的拉扯係好裏衣,鳳央吸了口氣,嗚咽了兩聲,他將她翻過身來,繼續替她換上中衣:“竹冉去追流殤了。”
他話音剛落,便看見她翻身下床,他一手按住她:“傷成這樣還想去哪?”
鳳央穿上外衫,將鞋套上道:“我去找竹冉,流殤雖然被我打傷了,但你別看竹冉長得那樣好看,卻不是能打的,就算流殤受了傷,他也未必是流殤的對手。”
他早就看出來竹冉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般的,且她那話裏絲毫沒掩飾對竹冉的擔憂,他冷笑了一下:“這麼擔心他?”
聽見她恩了一聲,竹冉已從門口踱步進來,顯然並沒有能追上流殤,已至讓流殤逃回了魔域之城。他也已料到竹冉追不上流殤,之所以將竹冉支開,不過是希望可以自己照顧一下她。
鳳央撫額歎了口氣,似乎有很緊要的事情趕去了兵器庫,在一片狼藉中東翻西找。她那麼著急的模樣,不會是在找那快紅繩玉吧?那快玉上編了他的名字,她定然是在擔心那塊玉若是落入別人手裏會泄露他的身份,但顯然流殤已經清楚他的身份。
他倚在門口看著竹冉扯下一節衣裳將鳳央受傷的手草草的包紮起來,就如同在裹一個蘿卜棒子,或許她手下的魔官並不能將她照顧得很好,鳳央道:“快找一找紅繩玉,流殤化出真身逃走的時候,紅繩玉已被我打出了他體內,隻要找到了紅繩玉,我們就還有點希望。”
他似乎能將事情的始末都串起來了,原來流殤當初就是因為那塊紅繩玉而發現了他的身份,又以此要挾鳳央,已至鳳央會自己送他出界,最後流殤在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除掉,果然是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