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遙的馬一路狂奔,破風聲從耳邊撕裂著呼嘯而過,卻不及心裏的刺痛來的更強烈。
這感覺,隻有四年前經曆過,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了,壓抑了太久,久的讓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是沒有感情的了。
他的目光漸漸的變得冰冷,那寒冷,直逼到心裏去,連心似乎都結了一層寒霜。
進了皇城,馬才漸漸地慢下來,墨琛追了一路,總算跟上了。
他錯後半個馬身跟在蕭平遙的身後,麵色也多了些冷凝。
一路無話,隻有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嗒嗒聲,空氣像是要凝固了一樣沉寂。
平章王府,琉澈蹲坐在門口,聽到馬蹄聲,緩緩的站起身來,朝著那邊的黑夜茫然的望去,雖然並不能看到些什麼,可隻是聽著聲音,便覺得安心。
等靠近了,就著府門的燈光,琉澈終於看清了蕭平遙的臉,一顆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她有些疲憊的笑了笑,衝著翻身下馬的蕭平遙說道:“我以為你又要拋下我,一聲不吭就走了呢!”
秋天的夜,風已經很涼了,琉澈不知道坐了多久,嘴唇已經有些泛紫了,指尖微微蜷起來,縮在袖筒裏,整個人都微微的發著顫,那個疲憊的笑,顯得異常的可憐。
有小廝過來牽馬,蕭平遙把馬繩遞了過去,目光卻落在琉澈身上,微微的皺起眉頭,渾身那種冷到極致的氣息卻不自覺的散了些,眼角眉梢的寒冷都淡了下來。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想像往常一樣給琉澈披上,可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卻又猶豫了一下覺得她已經長大,這個動作似乎並不是太妥了,於是頓在那裏,最終隻說了句,“回去吧!”
琉澈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目光有些哀痛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府門。
有一次蕭平遙接了一個緊急軍令,上完早朝之後便立馬前往軍營點將領兵出發去邊疆,整整打了三個月的仗才班師回朝,三個月期間,腹部中過一箭,為了定軍心,隱瞞了傷情,傷口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回去的路上就傷口發炎,一直高燒。
琉澈等了他三個月,看他回來時的一身狼狽,撲在他的床前一直哭,邊哭邊說,“下次把我也帶上吧!等待遠比傷痛更難熬,我倒情願跟著你上戰場,死傷都不怕,我隻求你別再丟下我一個人!”
後來他才知道,他出征的這三個月,蕭影和太後宣見了她多次,逼她離開王府,離開皇城,回她的東華國去。他才明白,他不在的王府的這段時間,她究竟有多難熬。在這偌大的皇城裏,她能依靠的,也隻有一個自己。
後來他出征,就真的一直帶著她,南征北戰,她跟著他一路走下來,也受過傷,也曾九死一生,卻從未有過怨言。
也是從那次之後,大凡他到了晚上還不回家,她就蹲在門口守著,直到看見他,才會長長的舒一口氣。
蕭平遙回頭看了一眼琉澈,問了句,“再過半年,就十六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