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綰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洗漱,吃飯,神情恍恍惚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些什麼。
明明那個人都死了呀!
夏綰把筷子扣在盤子上,吃不下去了。
她索性換了便服出去了,一群侍衛照舊跟著她,可她今天實在不想人跟著,在街道裏穿梭幾個來回,把人給糊弄丟了,她知道他們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她,可是能逃一會兒是一會兒,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王府的人,讓她莫名覺得自己可憐。
不知不覺,她又晃到了街坊,上次的教訓讓她長了記性,沒有隨便走進去,到了三十三坊的門前,她愣了愣,然後走了進去,徑直去了樓上。
她踹開他的門的時候,楚瑾言正在研究棋譜,屋裏的依舊燃著香,他一身白,沉靜的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坊主追著夏綰走了進來,撞上楚瑾言抬起來的目光,顫顫的垂下頭,“抱歉少主,我沒能攔住她。”
楚瑾言把棋譜隨手放在一旁,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唇角噙了一點笑意,轉過頭,淡淡的看著夏綰。
見主子難得的好脾氣,坊主鬆了一口氣,不由多看了夏綰一眼,一個小丫頭……她沒敢往深處想,立馬躬身退下,順便帶上了門,派了兩個人過來守著,不讓人再靠近。
她嘟囔著:今兒個是怎麼了,少主的隨從一個都不在,奇了。
屋內,夏綰也不顧他探究的目光,兀自坐了下來,“不是去祭拜故人嗎?還沒去?”
楚瑾言笑了笑,“還沒到時候!”
夏綰“哦”了一聲,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她隻是潛意識的想逃避,把那些酸酸澀澀的心情都拋到腦後去。
楚瑾言看著她,目光含笑:“你看起來很不高興,找我,來訴衷腸?”
聽著他調笑的語氣,夏綰反而更沉默了,上次聽他說來拜祭故人,她大致也能猜到一些事情,當時隻是唏噓,隻感歎他也是癡情之人,而現在,她忽然很想問問他。
“你要去拜祭的,是你的愛人嗎?”
楚瑾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小姑娘,他印象挺深刻的,看她主動來找他,他還覺得挺意外的,他點頭,“是!”
“你,很愛她嗎?”
很愛她嗎?他也問過自己,一次次,一遍遍,在她離開的每個無眠的日夜,在被她的離去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時刻,他都問自己,愛嗎?
“我視她若生命!”所以她死了,他的心也跟著空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再沒有比這樣的事實更殘忍了,愛而不得,痛入骨髓。
他的語氣很平淡,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夏綰心頭一震,“即便,她已經死了,也不能停止?”
“或許能,但現在還不知道,因為這五年來,思念與日俱增。”他頓時覺得好笑。竟然對著一個小丫頭說了自己心事,或許這件事壓抑了太久,久的讓他這樣隱忍不發的人都想要找一個釋放的出口。
她盯著他,目光透亮,“如果可能,你還會接受別人嗎?你還這麼年輕……”
楚瑾言看了她一眼,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笑了,“你在套我話?”
夏綰心虛的笑,“我隻是好奇,你不想說就算了。”
他靜靜的斟了一杯茶給她,一室暖香,一時靜寂的有些可怕。
過了好久,久的以為他不會回答她了,他才開口:“我隻要想想我和她之間種種可能的未來,就痛不欲生,我可能總有一天會娶妻生子,可再也不會像愛她一樣去愛了。”
所以,蕭平遙也是這樣嗎?因為愛而不得,所以無可替代?夏綰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