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綰垂下眼,說:“你讓我想想。”
蕭影鬆開了手,看著她眼裏的鬆動,緩緩勾出一點笑意,“好,你慢慢想,但別讓朕等太久。”
……
夜風起了,濕冷的風後,下起了雪,養了這麼多天,蕭平遙的傷還是不大好,臉色一直顯得蒼白。
他披著墨色的大氅,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跨立在馬上,麵容沉靜。
墨琛驅馬上前了一步,和他並排站著,擔憂道:“王爺,我們還是再等幾天吧,你的傷還沒好,現在又下了雪,現在趕路,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蕭平遙略抬起頭,隔著一片看不見的虛空望向皇宮的方向,他抿了抿唇,“等不及了,不能再拖下去。”
墨琛也順著蕭平遙的目光看過去,他知道,王爺做的決定,從來不會變過。
談不上為了誰,總有些事是心甘情願去做的,墨琛已經大約能夠體會,王爺為什麼到現在這地步還在為皇上和太後考慮,有些責任,是必須要承擔的。
事情凶險,結局是怎樣誰也不能料定,所以才會對小王妃說出那樣的話吧!
墨琛歎了一口氣,小王妃,山長水闊,但願還能相見。
孟逸軒走在蕭平遙的右側,落後半個馬的距離,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那天太後來找過他,說是能把蕭平遙從天牢裏救出來,讓他安排一下之後的事宜。
然後就有了這一切,其實當時他們也有了計劃,但太後此舉,畢竟為他們省了不少事,於是就同意了。
後來,太後問他,是不是要出城去避一避,他想了想,太後真是太不了解王爺了,王爺什麼時候為了這樣的事折過腰,但他想,的確算是要出城的吧!就點了頭,太後說:“哀家想去送送平遙,你們走的時候支會我一聲,你大可以放心,哀家不會做傷害平遙的事,我隻是害怕,這一別,會是永遠,他畢竟是哀家親手帶大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哀哀的,透著股說不出的惆悵,他莫名的心軟,就答應了下來。
可是,要不要告訴王爺?
他想了又想,還是沒能開口。
轉眼到了城門,夏寧瑜等在城門前,看見蕭平遙,彎起唇角笑了笑,像很多年前一樣,寧靜溫婉,帶著股平和讓人安定的氣息。
蕭平遙抿著唇不說話,也沒有下馬的意圖,夏寧瑜裹著白色的披風,風雪落在她的周圍,悄無聲息。
她上前了一步,在馬前站著,伸手安撫著馬,“平遙,哀家隻想來送送你,過往的恩怨,都不要再提了,一路保重……別再回來了。”
蕭平遙最終還是下了馬,站在她的麵前,他身形高大,比夏寧瑜高了一頭,垂首看著她。
他想起小時候,站在她的麵前總是要仰著頭,她習慣蹲著身子和他平視著說話,她總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不斷地囑托他該如何如何加減衣服,該如何如何吃飯,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總也說不厭。
而現在,他已經比她高了這麼多,卻早已沒了往日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