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時候,漠北的風沙囂張又肆虐,蕭平遙站在帳前,隔著漫漫的黃沙看著南方的方向。
紮勒王子從主帳出來,老遠就看見了他,紮勒一直很欣賞這個沉默又剛毅的中原人,話不多,但是很有毅力和魄力,有時候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給人一種濃重的壓迫感,那種凜冽的傲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隻是不明白,這樣挺拔如鬆的人,怎麼會做出叛國的事。
他走了過來,笑道:“將軍又在想念自己的妻子?”
蕭平遙淡淡的笑了笑,“嗯”了一聲。
紮勒看著眼前玄衣如墨的男子,不禁生了些好奇,“將軍的女人想必應該是個溫婉漂亮的女子吧?中原的女子,大多聰慧寧靜,叫人心折啊!”
蕭平遙緩緩的勾了勾唇,腦海裏浮現出夏綰的麵容來,她嫁到平章王府的第一天,爬上他的床,在他身上胡作非為,被當場抓包後還是一副炸毛的模樣,那樣子,實在跟溫婉沾不上邊,至於漂亮,應該算吧,雖然還沒長開,那副麵容也算少有的了。
他笑道:“她很跳脫,經常讓人啼笑皆非,張牙舞爪的,很是讓人頭疼。”
蕭平遙的眼神裏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溫情,紮勒不禁覺得詫異,“與我想象的不大一樣,不過,想必將軍很愛她吧?”
蕭平遙又看了一眼茫茫的戈壁灘,聲音幽遠,“我不清楚,隻是除了她,就再也沒有別人了。“他很想她,在每個無人的寒夜,隔著濃重的黑暗和寂寥,腦海裏都是她小小的身影,一次次,越來越清晰,仿佛她就在身邊。
紮勒哈哈大笑起來,“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見將軍的妻子,我實在好奇的很。”
蕭平遙的聲音有些落寞,“我隻怕、見不到了。”
如今他經常回憶起她去天牢看他的那一幕,麵對她的質問,他答了是,她眼神中含著哀痛,說:“好,我信你。”
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他麵前,忽然間有一種迷茫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而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都讓她傷心了。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無論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者是誰,他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更別說給她一個安寧的家了。
蕭平遙轉了話題,“紮勒王子,預備工事做得怎麼樣了?”
“噢,我剛剛從父親的帳中出來,就是向他彙報這件事,大軍已經駐紮在了居庸關,隨時可以進攻,漠北的鐵騎隨時待命。而東華和西疆那裏也傳來了消息,說是牽製住了西景四十萬的兵力,離居庸關最近的西景軍隊,少說也要半個月才能支援邊境,我們可以在十天內拿下居庸關的腹地,直逼中土,與東華和西疆一起,將西景的都城合圍起來,實行消耗戰術,將西景徹底困死在裏麵。”
蕭平遙點了點頭,“很好,明日我親自指揮,紮勒王子請回吧!”
紮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將軍,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蕭平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
紮勒問道:“您看起來不像是為名為利的人,來漠北,究竟是為了什麼?”
蕭平遙笑了笑,“我已經和你父親說的很明白了,不想再多說。”
為了什麼?他也問過自己,可能也隻是求一個心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