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操作著電視遙控器,轉移話題:“看看師兄們拿回些什麼東西?”
“這是景隆科技的外景。今天是周末,我設置了定點搜索,無人的鏡頭自動快進,三台播放器同時進行。”
“景隆科技?做網絡的,戎城的納稅大戶,正在做上市準備,可是黑幕不斷。”我爆料似的說出影隆科技的消息,其實是發泄內心對它的不滿。
“是嗎?公司老總蒲景奇白手起家,壘起如此家業,我還是挺佩服的。”
“他們混淆經營項目,套取國家返稅份額;虛報成本,在增值稅上做手腳。”
“你怎麼這麼清楚?”
“前不久我們彙總了一個分析材料,就是關於這家公司的。”
小王點了點頭。“或許宋敏的死與此有關。”
我一驚,立即轉過頭去。在旁人眼裏,我這時一定表情怪異,像正在做噩夢似的。小王也許隻是隨口說的,談不上偵察員的懷疑。但懷疑本身盤踞在我頭腦中,揮之不去。宋敏,正當我們查到那個直接給我打騷擾電話的人就是他時,他卻死了,被人殺死在戎西公園的廁所裏。那一瞬間,我吐出一口氣,頓覺身心俱疲。但旋即覺得更嚴重,被侵犯,被利用或者宋敏本身就是玩偶,接著可能有更重大的事情發生。
當時,我內心翻滾成一鍋沸水。我有些瘋狂了,憤怒讓我的雙頰染上了顏色,給我的脊柱帶來陣陣寒意。但我沒有發瘋,反而喚醒了堅強、理智的自己。我要參與這個案子,即使隻做我的本行,我要留在這裏。
回過頭,我發現小王正研究式地盯著我。他一定在探究什麼,因為他立即轉換了話題。“金錢是一切社會關係的杠杆,經濟案件影響到一些人的直接利益,所以最棘手。我曾經參與協查過一起經濟案件,涉及到方方麵麵的官商關係,竟然有領導把招呼打到我這裏,我實在是個小蘿卜頭,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應付著說:“一有人跟我打案件招呼,我就心塞。”
“是的。但不聽還不行,一不小心他就會恨上你。”小王往椅子裏挪了挪,抿著咖啡。“那可是集團式的怨恨,仿佛一個招呼不聽就成了公敵。”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嗎?”
“還好,他知道我沒用,也就不再接近。”
我歎了口氣,算是應付完畢。聊天歸聊天,我手頭的工作沒有停。調取的監控視頻經過分析甑別,形成一條條文字信息,推送到警務通裏。專案領導和偵察員通過警務通第一時間掌握情況。
小王確實累了,把手裏的鼠標推給我,便伏在桌上睡著了。
室內有些悶,我忽然產生打開窗戶的念頭。路燈已暗,大街變成各種遺失的碎片和拚板的暗影,最離奇的是,我似乎變成了其中一塊碎片,消失在無奈和迷茫中。於是,我檢視自己的童年,解析早已成為青春一部分的婚姻。我明白,一切都在改變,一切不是由我來實現這種改變,我們都受命運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