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進入生疏區,然後轉入副食區,專挑人流多、貨架高的地方走,最後趁混亂進入雜貨區,鑽進貨物進出通道,從後門離開了超市。
讓許鈞的監視或者保護見鬼去吧。我在心裏暗暗地罵道。
在門口攔了一台出租車直奔汽車南站,然後換乘前往高鐵站的大巴。等待乘車的人較多,大家一窩蜂似的往車廂裏衝。我不想在人群中引人注目,上車前走進衛生間脫下身上的紅色毛衣,換上藍色棉外套。這樣,背上包就像個高年級學生,消失在越來越多的服裝顏色類似的年輕乘客中。
我一邊登車,一邊觀察著車上車下的人流。還好,大巴裏沒有發現盯梢的人。
一個小時後,我在駛往鄭州的高鐵上找到了座位。這次,我沒有再換裝。臨時用手機訂好的高鐵票自助取票也很便捷,到處是陌生的人流和漠視的目光,我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兩個小時的乘車時間,我都呆在座位上假寐。
下了高鐵,迎麵吹來鄭州的冷風。我上了一輛出租車,說了要去的地址。司機沒說什麼,一踮油門便駛離了高鐵站的高架線。我要去的地方是鄭州的老城區洛陽街,街道狹窄,雖然正是傍晚,但人流不多,兩邊立著燈火通明的樓群。
我在指定的貴都賓館門前下了車,朝街麵迅速地環視了一眼,便走上了台階,推開富麗堂皇的玻璃門。
賓館內,古色古香的宜人氣息包圍著我。左邊是一間寬敞的裝飾新奇的茶室,值班服務員正處於最忙的時候,看到我找人似的走進來,懶得理睬,臉轉向一邊。
按規定辦好住房手續。預訂的房間就在二樓,室內有一張板床,一張寫字台,靠窗的陽台裝成茶室模樣,一張小幾兩張矮藤椅。衛生間背靠走廊,通透式,用全幅玻璃包圍著,防水窗簾拉到牆角,裏麵的情形一目了然。
我放下背包,燒好水,便坐到矮藤椅上,一邊品茶,一邊透過房間的窗戶凝望著賓館前麵的街道,等待方非或者跟方非有關的人前來接頭。
枯坐了一會兒,我不耐煩地站起身,在房間裏緊張地踱步。可以肯定,許鈞安排的保護人員已經在超市裏甩開了,但我心頭的被監視感卻絲毫沒有放鬆。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他們又設法跟到了鄭州?許鈞一定會想方設法探究我出門的原因,而不驚動我。這就是說,我所感受到的監視是來自於自己的同事,我依然在許鈞的監視或保護之下。
不過,我並不覺得這一切多麼有意思,相反,時不時地禁不住渾身顫栗。自方非失蹤讓我的生活陷入突變以來,我一直感到自己落入了獵捕者的陷阱。這個突變對我來說,來得過於嚴峻、殘忍,來得突然,又無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