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隱城堡(上)(1 / 2)

下午太陽的熾熱絲毫沒有減退,曬得人皮膚隻想從肉體上撕落下來。

尚武站在屋外的空地上,周圍泛著層層熱浪,不時的擊打在他的皮膚上,汗水從身體的各個毛孔中湧出,額頭上的汗珠集成大顆的水滴順著臉龐流到下巴,再掉落在地上,又瞬間的蒸發。

先前,關穎帶著尚武回來後,沒讓他進屋,而是把他推到了這烈日底下,尚武知道,這是母親在懲罰他,這樣懲罰,隻在許多年前發生過一次,那是他玩耍時不小心打破了父親的骨灰盒,關穎狠狠教訓了他一頓,而且還罰他在同樣是這樣的烈日下站了幾個小時,直到自己昏死過去。之後,尚武再也不敢去那間從不輕易打開的白色房間裏玩了。

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尚武手中還緊緊握著鬼切,汗水從指縫間不斷的滲透下來,滴在地上,同樣消失不見。他抬頭看了看炫目的太陽,然後又看了看曾經被罰時母親站在哪兒看自己的窗口,這次,關穎卻沒有再站在哪看自己了,仿佛完全把自己遺忘了一般。

尚武想起事先被慕容彥封住五感的時候,那寂靜深處的白衣背影,他,究竟是誰?他讓自己在絕望中不再沮喪,在孤獨等死的時候,突然感到一絲溫暖。他是在教導自己該如何戰鬥麼?但他卻又不像黑衣蒙麵人那樣愛搭不理,也不像鬼月信林那樣苛刻嚴厲,而是如父親教小孩做遊戲般讓自己突然領悟到一種境界,雖然這種領悟稍縱即逝,但卻讓自己體會到了一種無比的戰鬥快樂,這種快樂要遠遠高於‘鬼切’那時給予的,還有,關於龍……

“轟隆~~~”

幾聲隱雷滾過了天際,天空迅速陰鬱下來,片刻,便下起了傾盆大雨。被曬得熾熱的水泥地麵頓時騰起了陣陣白氣,大顆粒的雨滴重重打在尚武身上,瞬間把他淋了個通透。

“啊~”尚武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張開幹裂的嘴唇,承接雨水。

雨滴在剛剛落下的時候,還帶著一絲暖暖的溫度,但一小時後,雨水變得冰冷起來,衣服貼在了肌膚上,冰涼,被風一吹,尚武就隻能發出一陣寒戰。先前被曬得猶如蒸籠的腦袋此時也徹底的冷卻下了來。

“我這些時間都在作些什麼?”尚武詢問自己,他又默默說道:“爭強?鬥狠?還是報複?”

他問自己,這些都是內心一直想要做的麼,看了看手中的鬼切,它正被雨水洗刷,黑色劍鞘上滴答的雨水幾乎快成了一條線。尚武搖了搖頭,自己是在這把刀上寄托了自卑,原本一直好勝的自己,居然屢次敗在嶽嫣兒麵前,一個女人麵前。還要被神穀一朧幫助,一個女人的幫助。還有慕容彥那輕蔑高傲的眼神……自己終於受不了了,借著說要戰勝波多野·元太而跟著鬼月信林,借著一朧想要自己留下而留在讓自己覺得感覺良好的日隱城……

尚武徹底清醒了,手中的刀,並不是他的,他隻是能讓自己感覺良好的一件東西。

放下吧,手中的刀。

雨水將他紅色的頭發壓倒在頭皮上,順著發絲流下來,尚武閉上雙眼,仰頭感受陰鬱的蒼穹,應該做回自己了。

這時,突然不再有冰雨重重打在臉上,原來是關穎打著雨傘走了出來,為尚武遮著大雨。

“阿武,知錯了嗎。”關穎將尚武滿臉的雨水拭去。

尚武點點頭,鬼切從手中滑落了下來,掉在地上,而關穎拉著尚武回到了屋裏。

第二天的中午,關穎帶著尚武來到裏邊的那間白色房間,這間屋子向陽,四麵牆壁都是白色的粉刷,沒有過多的裝飾,淺草綠的窗簾透著夏日的陽光,透進的光線顯得柔和、慘淡。

房間裏的家具也隻有簡陋的一個紅木台架,上邊有香爐燭台,供奉著一個玄黑色的骨灰盒,這便是尚武亡故的父親——尚霄宸,今天正好是他的祭日。

尚武點香,然後跪在有些清冷的瓷磚地板上,磕頭拜了三下。而關穎則用白色的絹布輕輕擦試著盒子上的灰塵,雖然這骨灰盒已經十分幹淨。此刻,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迷離,仿佛正為自己的丈夫擦拭肌膚,將他的困乏、他的痛苦一一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