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刮過臉龐……
這是雨滴,冰冷的滴落在手心……
長草,黑色的,在一浪浪的左右搖擺,被風吹拂……
尚武睜開雙眼,天空很近,但很陰沉,有大風,有黑草,有不斷落下驟雨。
這裏……尚武再熟悉不過了,那個夢又一次的回來,他眺目遠望,在廣袤的世界裏,一棵巨大無比的樹木仍然屹立在那兒,尚武撥開長草一步步走了過去……
“轟!——”一聲夾雜著閃電的驚雷,尚武猛地被驚醒了,他滿頭大汗,心髒被這巨大的聲響驚得通通直跳,他愣怔了片刻,然後向四周看了看,這裏……應該是在山上吧,因為尚武看到那邊黑暗裏層巒疊嶂的連綿山麓的輪廓。
“你醒了?”一個蒼老但音色渾厚的聲音。
尚武向旁邊看了看,剛才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靠在一棵樹下,而那邊的黑色大石竟然是一個人。
“你是誰?”尚武問道:“我為什麼在這裏?”
老者蹲在地上沒有回頭,兀自叭嗒叭嗒的吸著煙杆,他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身形並不佝僂,良久,他才說道:“你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了?”
尚武奇怪的搖了搖頭,然後突然想起自己正在吉慶街跟葉青霛、黑老大一夥幹架呢,於是說道:“我不是正……”
未等尚武說完,老者便道:“你被你的刀控製了。”
“什麼?”尚武一陣差異,然後低頭看了看身體旁邊的鬼切。
老者吐出一口煙霧道:“它雖然是好意,但卻讓你喪失了本性,刀是凶器,如果為憤怒而任由刀性掌控人性的話,帶來的隻有死亡。”
“……”尚武對於奇怪老者的這種說話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老者沒有出聲,而是默默起身,從林子裏抱出一捆早就收集好的幹柴,架起了篝火,說道:“雖然是這樣的炎熱天氣,但這山上還是很涼的。”紅色的火焰將老人的臉映紅照亮了,尚武這才看清他居然是如此蒼老,那臉上幽深的皺紋是歲月與風霜留下的刻記。老人點好火之後便一直坐在旁邊地上,默不出聲的似乎在想著什麼。
此時,老者將自己腰間的黑鞘長劍解了下來,放在旁邊,他開始仔細端詳這位少年,眼睛透出一種深邃,卻在火光的映襯下清亮無比。他想起了十八年前……
那天晚上,山穀中下起了急雨,一輛破舊的中巴汽車行駛在泥濘的山道上,車廂內光線昏暗,一個青年男子斜靠在後排的角落。
他麵色蒼白,有著稀鬆的胡樁,麵相卻是十分俊俏。
驟雨不斷洗刷在車窗上,形成無數細小的河流,男子眼睛虛弱地看著窗外,身體也隨著車子的顛簸而左右搖晃著,時時露出痛楚的表情。
他努力地挺了挺胸膛,好容易才將車窗拉開一條縫隙,雨水冰冷地飄了進來。他張開嘴巴湊在窗邊,去接飲外麵飄零的水滴。
幾滴冰雨入喉,頓感舒爽少許,卻又經不住冷風的吹襲,隻好再次把窗子關上,輕咳幾聲,有血,鮮紅。
他重重的躺回靠背,緊了緊手中的物什,然後把它抱在胸前。
那是根用白色布條包裹起來的長形物件,卻不知為何對他如此重要。
經過了數天的顛簸,這輛破舊的長途中巴終於爬到了山顛,道路雖不再陡峭,但卻更加難以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