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珍瓏棋局(1 / 2)

顧卿想靠那個溫暖更近一點,她想要更多的溫暖。即使是在夢中,她也想要這片刻的溫暖。

她的手不安分的抓揉這雲莽的衣服,可憐雲莽那身便袍,本來這就是暮春時節,天氣逐漸晴好,衣服也要跟著換成單薄一點的。但是為了皇帝的威嚴,他還是穿了這麼一身比較繁複的衣服,但是老天卻是絲毫不讓,為了適應老天的溫度,他不得不把袍子穿得寬鬆一點。

當然,這便宜了顧卿的手,顧卿的手沒有遇見多少阻礙就一層層的竄進他的衣衫中,一層層地接近他胸口的肌膚。

顧卿的手很涼,她的整個身子都很涼。當顧卿手上的涼氣逐漸逼近他胸口的時候,他卻絲毫不覺涼意,反而心口那團火越燒越旺。這個情況,讓雲莽心中出現了少有的驚詫。

顧卿的頭還窩在他的胸口上,像是貼在一塊暖玉上麵,溫暖舒適。隻是姿態略有不雅,力道略有些重。

潛意識中,顧卿想,這個溫暖,不能再放開,身體已經太痛,心已經痛過,這樣的溫暖,即使是奢求來的片刻即逝的,也應該在這片刻的時間裏牢牢抓住,絕不放手。

這個溫暖,是三年前夢境中的那抹溫暖。

三年前的那口井水,太深,太涼。沒有人知道她是懷著怎樣的一顆心死去,就如她永遠猜不透珠宮那張在她麵前永遠疏淡的臉龐到底蘊含著怎樣的意思。

身體裏麵鬼魂的啃噬已經停止,但是被啃噬過後留下的疼痛,依然讓她在睡夢中仔細提疼痛著。此時身體裏麵的疼痛就如三年前還是鬼魂形態的時候,心中藏著的那抹疼痛。

是,當時確實是很疼痛的。為他叛出萬魔宗、為他背叛家中兩位老人、為他罔顧自己被算出的命數、為他被人所害、為他被拋屍井底、為他不願去六道輪回中超生、為他以鬼魂的姿態在陽世徘徊。隻是因為心中還有執念,所以不願意前往黃泉。

但那也僅僅是以前的事情了,那些疼痛終究是以前的那股疼痛了。珠宮,再次相見,顧卿已經不是卿兒。

也因此,她後來遇見了他——雲蒼。她以鬼魂姿態出現在他的夢中,按照著對溫暖的本能靠近,入了他的夢。因為是他的夢境,所以他占有主動權。

當時,他告訴她,可以喚他‘雲’。蒼莽天空,一抹流雲。閑適自得,不染塵埃。夢境中的那人,果然是一個溫潤謙和的君子。

有關他的身份,他告訴她的不多,她也沒有在意,因為彼時她想不到家中兩個老人竟然還有點良心,將自己的屍體從井底撈起來,還為自己還魂。她以為他幫她伸冤報仇之後,自己就應該去地府報道了。

所以她隻知道一個‘雲’字。正是因為知道的信息太少,所以這也直接導致了後來,她被還魂、煉計、鑄謀、鑄心之後,再次離開萬魔宗,來到江湖找了近一年的時間,方才在最後,雲蒼成婚的那一天,找上他。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或者說,一切甚至都沒有過開頭。夢境當中畢竟是夢境當中,怎能當真?

春秋大夢、白日做夢,夢中的一切怎麼會是真實的呢?夢中的一切不過是天馬行空的想象加上不受控製的思維混亂,造就的詭異幻象。所以,怎麼能將夢當真呢?

所以,也許從一開始,那就隻能是夢。那溫暖,隻能在夢境當中才能獲得。

此時,顧卿不知道,昏睡中的她,被另一個自己僅僅見過兩麵的人看到了自己的眼淚。

顧卿極少流淚,因為她總是笑,她的嘴角總是嚼一抹雲淡風輕的笑。不管眼睛中是含著別人看不懂的冷漠,還是真正暢快的快樂。她的嘴角,都是那抹一貫雲淡風輕的笑。

此時失去意識,控製力差了點,所有被她狠狠壓製的事情一股腦地冒出來,那些浮浮沉沉的心緒也收勢不住,在胸腔裏麵四處亂竄,以至於她終於流下許久不曾流下的淚。

雲莽突然感到胸口傳來冰涼而濡濕的涼意,一向從容的人竟然再次難得一見的怔愣住。

輕輕掙開顧卿抱住自己的手,抽出兩隻手來,小心翼翼的捧起埋在他胸口處的那個小巧頭顱,那抹帶著淚痕的蒼白臉龐就那樣毫不隱藏的印刻在自己的眼裏。

雲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頭一陣火大,腰身用力,身子一個側翻,兩個人的位置就變了:雲莽在上,顧卿在下。但是他心頭那把因為開始自己被壓而升起的火氣卻並沒有隨著兩人位置的變換而消失,相反,那把火少得越來越旺。

那張殘留著淚痕的臉近在咫尺,他有個衝動,那是一個藏了很久的衝動。或許是情不自禁,或許是因為衝動是魔鬼,或許是因為自己入了魔,或許是沒有任何原因···雲莽向著那張殘留著淚痕的眼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