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卿將第三杯茶飲完的時候,雲莽眉頭輕輕皺起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有時候,該用什麼手段不必心軟。對敵人使用必要的手段,是為了讓自己免受敵人更無恥的手段。”
這算是一種安慰嗎?顧卿聽這些話已經聽得太多,家中兩個老人口中的那些話語,句句帶刺,句句帶殺,自己已經聽得慣了,這些道理,也將自己的腦袋填塞得太滿。既然身處這個江湖,自己確實是不應該矯情,也確實不應該有仁慈。
淡淡一笑:“雲皇多慮了,吾隻是話說太多,有些口幹舌燥罷了。
“第二步,就是舉行一場鴻門宴,宴請的客人,就是地牢中那死去的三十個人家中尚未及篤的幼子。然後用集體處於同一個學堂裏閉門修習,一個月之後舉行考核的理由,將三十個人家中的孩子做變相的囚禁起來。
“一個人,若是心中有鬼,必然知道雲皇你這一招定不是簡單的學堂測試,而是一種威脅。若是一個人的孩子掌握在敵人手中,想必他不會寢食安穩。”
雲莽身子沉吟一聲:“這一步,倒是與第一步有異曲同工之妙。”
“的確是承接第一步,同是用家人來威脅,隻是在第一步的基礎上加深了程度罷了。害怕第一步起不到作用,就再用第二步來下點猛料。”
雲莽看著冷靜地說著這一切的顧卿,眸色漸深,心中有些微的歎息:顧卿,你的過去到底是怎樣的?為何你的想法與吾的想法如此相似?吾身在帝王之家,經曆過血腥屠戮,經曆過兄弟相殘,經曆過宮廷詭譎,方坐上這個王位,方才鑄就了如今的雲莽。
而你,到底又經曆什麼才能有這樣的心思,有何種身世背景才能鍛造出這樣的智謀計策?這一場以軍師為名的考核,你我打成平手。
“那你的第三步是什麼?”
顧卿的手不自覺的端起茶壺,茶水敲擊在青花裂紋冰玉杯上,發出叮當作響的聲音,仿若人的心境般,幽沉。
茶杯很快滿了,顧卿情不自禁的端起杯子欲喝。這個茶水的味道,貌似很好,放佛對顧卿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般。雲莽卻突然伸手,將顧卿抬手欲飲的手抓住,隨即暗暗使力,將顧卿的手往下壓在桌子上。顧卿不禁抬頭向著那隻製住自己手的主人看去。
雲莽那雙琉璃般光彩四溢的眼珠子直直盯著顧卿,顧卿不知道對眼前這人該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伸出另一隻手將那隻按在自己手上的手拂了開去,眉目淡淡。
“第三步,就是收網的時候。前兩步做完的時候,想必那五個人不會無動於衷。若一個人恨極了要報仇的時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刺殺。刺殺,是最無恥的方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若是雲皇敢於舍身喂虎,倒時候做出一點假象,讓那些刺客得手。緊接著,讓那五個替身全部一夕暴斃,隨後放出風去,為那地牢中死去的三十個人同時舉行盛大的葬禮。國君你親自去請,讓那五個人的家屬全數到場。然後雲皇你親自主持那場葬禮。
“而到了那時候,雲皇你有傷在身,而且葬禮上戒備不嚴,正是那些人將你一舉鏟除,也是將自己的家人全部帶走的好時機。”
“被人奪子霸妻,那些人自然恨不可當,然後朕再於葬禮上以身為餌,為那些人製造刺殺機會,到時候,朕再抓住線索,將人一舉擒獲,隨後就是水到渠成。”雲莽眼中的欣賞之色毫不掩飾,一雙逼亮的眼眸定定看著顧卿。
靜靜站在一旁聽完顧卿整個計劃的流影,嬉笑的心思逐漸變得沉重起來:這樣的一個計劃,幾乎是天衣無縫。這個計劃,利用了倫理道德,親情,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