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漓還是回到自己的廂房去,她有些怨恨離無淵看到她的時候的那種鎮定自若。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心愛的人能夠對著她展示出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歡和親密,而不是那種冷漠的不削一顧。反正她都是要回來的,反正他也用不著為她表示什麼擔心亦或是懷念的情愫。
這真是叫蘇洛漓沒有存在感。每個女人都會渴望自己在自己的心愛的男人的心裏,是哪個最重要的,最可愛的天使。但是誰也不會容忍自己心愛的人對自己的那種運籌帷幄,那種視而不見。那種被死死的吃定了的感覺一點都不好,甚至是非常折磨人的。
愛的反義詞恰恰是遺忘和淡漠,而不是恨。時隔多年,那種相逢卻是擦肩而過的感覺,才是最讓人覺得無情的。時間本來就是最無情的手,會把所有的恨都慢慢的抹去,就好像海灘上湧起潮水能夠磨掉沙子上的筆跡。
那些在沙子上寫下自己的愛的人其實都是有些不負責任的,因為潮水湧起,別的人的踩踏,這種擲地有聲的諾言終究還是會被磨滅。蘇洛漓想著,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有什麼海枯石爛,滄海桑田。海本來就會有這麼的一天枯萎,而滄海也中就有這麼的一天成為桑田。隻要有時間就夠了。
蘇洛漓想著,就算是花上一輩子的時間等待,也未必能看到山無棱,天地合。這都真的是毫無意義的,人根本都活不到那麼的一天,生命這麼的短,卻又是這麼的無聊。蘇洛漓甚至想自己的人生能和電影一樣,隻要有一個鏡頭閃過,就可以直接把自己的生活跳轉到“多年以後”。
“多年以後”,多麼好的一個詞語,就好像一轉眼就能成功的到了明天。當然不是明天這麼簡單,是數千個明天一點點的堆砌起來,終究成為了“多年以後”。
蘇洛漓這樣的亂七八糟的想著,彎彎走來笑著對她說:“娘娘請快更衣,今晚皇上邀請娘娘和王爺去吃一頓便飯。”
蘇洛漓聽了這個消息,心裏就是想起那個離無恨來,他之前其實就是想和她熟識的,隻是她生性就是較為孤僻,不是極愛和別人玩在一起,而且對於那些故意接近自己的人也是並不怎麼理睬的。
現在皇上欽點了她去吃飯,她就要去了,怎麼能違抗皇帝的旨意呢?
蘇洛漓換好衣服,這又是輕軟的可以彰顯自己的身份的紗衣,看起來就是輕軟的漂亮的人手一針針織成的紗衣。蘇洛漓看著這種衣服,還是覺得束縛。雖然這衣服真的很美,很輕薄,很柔軟,但是她還是覺得束縛。這些衣服本來就不是那種簡單的東西,這種衣服就是用繁複和精美來彰顯自己的能力。
蘇洛漓想著,自己原來被人認可,是因為自己能穿上好的衣服,吃上好的事物,身上的首飾和香粉都是一等一的,這樣就可以被別人視為漂亮的好的。這個世界上的審美為什麼都是如此的乏味,最乏味的就在於就算是自己識穿了這種乏味也沒有辦法逃脫這種乏味的感覺,還是要在這種乏味之中兜兜轉轉。
轎子來了,馬車之聲轔轔。這是要去皇上的怡和殿用膳的車子吧,聽彎彎說,皇上為了慶祝皇後的生日,特地宴請百官一同飲宴,這真的是一個盛大的典禮,隻是為了一個人的生辰罷了。
而蘇落澈的十八歲生日,自然就是她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可是她怎麼這麼的可悲,不僅身邊的人不記得她的生日,連她自己也會不記得了?蘇洛漓覺得有些難過,不過終究都隻是難過罷了。
連自己都把自己的生日遺忘了,連自己都不愛自己,還能拿什麼去愛別人。愛本來就不該是一件太赴湯蹈火的事情,愛是溫潤如玉的,是簡單的,是純粹的。就像一個自然的微笑。那種嬰兒的純正的不帶一點利益的微笑。
要是愛能夠節製一點,就不會太容易就燃燒殆盡。留下的殘骸塵埃滾滾。
抿好口紅,在眉心點出一點梅花的形狀,攬鏡自照,這個人還是漂亮的。青春真是無敵的資本,就算是經曆了多少的磨難也好,多少的悲哀也好,還是依舊是漂亮的。漂亮當然是一件好事了。誰說人不可貌相,人人都是膚淺的,第一步判斷一個人就要從他的長相來出發,人都是這樣,有什麼辦法。
這本來就是解決不了的事情,為什麼還要矛盾,還要糾結。不過蘇洛漓其實也害怕,就算是她想自己的生活是一場能夠打出“多年以後”的字眼的電影,她還是害怕自己的生活最後變得垂垂老矣,這真是一種矛盾的委屈的心理。
畢竟年輕多好,這是一種永遠都不會留下來的財富,無論珍惜與否,都會逝去。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呢,她也要好好的露出微笑來麵對自己的生活。她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快樂的人,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