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蘇安之所在的這隊斥候依舊沒有任何發現。這隊斥候本來就是預計在野外待上五天的時間,如今正好是第三天,那就是得要返回的時間了。
他們最後檢查的是一片叢林,雖然這片叢林不算很大,但是在荒北平原上有這樣規模的叢林也之後寥寥幾片而已。
什長王斌命令隊伍圍著這片叢林跑了一圈,又讓蘇安之帶著另外兩騎在叢林裏巡了一番,確定沒有任何發現,才在原地紮下了營。
經過三天的相處,王斌對於這個年輕人有著很大的好感。首先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手頗為了得,這一點從他一個人帶回兩隻黑蒼狼的屍體就能說明。其次是這年輕人很是沉穩,一路上雖然能看出來他對荒北平原頗為了解,但是從來不會胡亂給予意見,基本上都是自己問了他才回答,而且那些意見都異常中肯,從不會摻雜個人情緒在其中。最後是這年輕人的見識之光,讓自己都非常信服。
比如現在,王斌在休息的時候,半開玩笑的問了一句正坐在一棵樹下乘涼的蘇安之,“小子,你會不會覺得有些無聊?”
蘇安之從腰間取下那隻徐勇送的葫蘆,灌了一大口,裏麵的綠蟻早已經下了肚中,如今灌的隻是清水而已。不過六月天能在烈陽高照的荒北平原上喝上一口水,也已經讓他很是知足了。
“為什麼這麼問?”蘇安之笑著問道,又將葫蘆舉過肩,皮蛋熟練的用它的那對小爪子虛捧著葫蘆口,伸長脖子開始貪婪的喝起水來。
王斌半眯著眼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皮蛋,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蘇安之,哈哈笑道:“咱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了三天,不要說是北蠻子的蹤影,就算是一點點關於他們的線索都找不到,難道你不覺得無聊?”
蘇安之微微一笑,這姓王名斌的什長雖然才四十多歲,但是由於常年在北地第一線風曬雨淋的關係,所以看上去像是五十多歲,頭發半灰不說,臉上更是被北地的風吹出一條條如同刀割般的皺紋,一笑起來這些皺紋更是猙獰的很。
他細細想了一下王斌的問題,才開口道:“我覺得斥候的作用也不是一定要有所發現。”
“噢?”王斌有些驚訝,雖然他方才隻是隨意一問,但是通過這三天的相處,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總是會給自己一些驚喜,而他也很享受這樣的驚喜。他甚至不著痕跡的和身邊的蠻牛遞了個眼色,後者滿眼笑意,微微點頭。
“為啥?”王斌故意板著臉,嚴肅的說道:“你要知道,咱們斥候就是為了偵查周圍情況才存在的。如果這一趟行動沒有發現啥問題,不就是白跑了麼?那要咱們這些斥候有啥用?”
蘇安之一臉平靜,等到王斌說完,才慢慢的說道:“偵查周圍情況確實是斥候存在的意義,而發現問題也固然重要。可是即便斥候沒有發現問題,那同樣也是帶回了有價值的情報。至少能說明這一條道上是幹淨、沒有問題的,這本身就是一條極為重要的情報。所以不能說當斥候沒有發現問題的時候就沒有功勞,更不能說我們這一路行來是沒有意義且無聊的。”
王斌哈哈大笑,臉上那些皺紋被擠壓的如蜈蚣在他臉上爬一般,“蠻牛,如果可以的話,讓這小子來我們遊隼軍吧,在趙將軍那裏當親兵太浪費了。”
蠻牛抹了一把光頭上的汗珠子,這種悶熱的天氣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在受罪,衝著王斌一瞪眼,悶聲悶氣的說道:“這話你去和我們老大說,看他不削死你!”
王斌有些悻悻然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如今那些剛入伍的新兵蛋~子都想著當正麵衝鋒的重騎,沒幾個肯耐著性子來當斥候了。再這麼下去啊,我們遊隼騎總有一天要削少編製。”又好奇的看了一眼蘇安之問道,“小子,這些東西也是書上看到的?”
蘇安之點點頭,做為一個資深的軍事宅男,這點尋常軍事常識怎麼可能不知道?何況那座被世人譽為“天下書籍十之有八九”的充樓閣中也有著許多對於斥候起源和運用的詳解,而作為將那座樓中書籍看的七七八八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點小小的常識。
“我就說小蘇書讀的多,將來我兒子一定是個秀才!不,狀元!”蠻牛依舊粗聲粗氣的開口,隨後又低下頭拿著把小匕首在一張牛皮上輕輕刮著。
蘇安之好奇地看著蠻牛的動作,半響之後依舊沒看出個究竟,才開口問道:“陳哥,你這是在幹嘛?”
蠻牛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頭,“我在寫信呢,雖然我粗人一個,但是也認識幾十個字,都是閑暇功夫老大教我們的。”說完,又低下頭繼續刮著那張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