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爺捧個場,看咱家孩子小跳梁!”唱戲一般的耍把式的吆喝聲吸引著我所處的這股“洋流”的動向,我對這些沒技術含量,沒實際意義的耍把式沒有什麼興趣,就橫著移動到另外的“洋流”之中。
就這樣,無數的叫賣將一個看似整體的巨大人群從內部分割成無數股小的流動序列,我就緩慢的從一個流動序列橫移到另一個,也不知聽到了多少使市井成為市井的聲音,才終於到達了我最初想要到達的地方,所有人組成的最大的人群的邊緣。
我往外又邁出了一步,就像是從沸騰的油鍋中走進冰冷的湖水裏一樣,世界頓時與我無關,所有人還是看似有方向實則無目的的跟著他們自己組成的“洋流”向前運動,而我已經在所有人之外,站在路的最邊緣,站在一家無人問津的店鋪台階上,看著眼前的場景,突然有一個可笑的想法:這麼多人在天上飛,那可比群鷗歸巢壯觀的很啊。
“大少主,你怎麼也跑這裏來了?他們呢?”張弛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他就站在一個棺材前邊向我走來邊問道。“你把那個黃月國太子甩掉了?”我走進棺材店裏,這了個剛刷完漆,晾幹了的棺材坐上去伸手問張弛要煙。他自己也點上了一支對我苦笑道:“大少主,你剛才那一招真是高,那個小子跟我纏了半天,幸好我身法靈巧,跟他打了個哈哈瞅準時機一下鑽進這棺材店才清淨了一會。”
“沒想到這麼多人都避而不進的棺材店反而成了我倆的樂土。”我也苦笑道。“您怎麼沒跟他們一起?”“我覺得這城中有凶險,不祥連累到你們,所以就一個人找個僻靜的地方等他們玩夠了興致,在一起上路。”我抽口煙道。“哎呦,沒看出來大少主還這麼體諒我們啊,”張弛誇張的說道:“那我可不能辜負您的一番好意,我要去這紅塵中,好好地遊戲一把嘍。”
說完,他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跳水一樣,一個縱跳,魚一般紮進了深水。
“大少主您來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棺材店的暗處傳來。“森海塞爾,你還不足以對我造成威脅。”我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棺材店外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歇的人流道。
“也不盡然,大少主。”果然,森海塞爾這個老瞎子拄著他那精美的狼頭拐杖走到我的身前突然對我說道:“抽煙對身體不好。”我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想要通過這種無稽的談話分散我的注意力,伺機對我動手。
“即使你在完全形態下,也不可能殺掉我的。”我還是沒有看他,而是問了他一句看似沒什麼意義的話:“你看,他們都在幹什麼?”“是啊,他們都在幹什麼?”他似乎是放下了想要殺我的念頭,摸了幾下棺材的位置,像一個正常的老瞎子一樣,艱難的爬上棺材,坐在我的旁邊,歎了口氣後,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他滿懷著傷感。
也許我那一句話,引出了他這漫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