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道信闖禍
就在宋珺緊張整備軍馬時,刁跑跑刁逵被人殺了。
殺人的是劉道信。
其實,刁逵死得有點冤。
他是被兩個活寶弟弟間接害死的。
在處置刁逵的問題上,廷議時爭論得很激烈。
大部分人認為,刁逵是桓玄死黨,戰爭罪犯之一,而且是為富不仁欺壓良善的土豪劣紳,被百姓稱之為“京口之蠹”,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宋珺和王謐好半天都沒說話。
私交上,刁逵不愧是二人的好朋友,爽朗大方;公誼上,他們也是同殿為臣,從未交惡。
宋珺對刁逵的劣跡知道一些,也曾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勸過幾次。刁逵對宋珺還是不錯,答應得很痛快,可是轉身就依然故我。宋珺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刁逵對老百姓不好,對宋珺就差磕頭拜把子。他以前得罪過劉裕,擔心有朝一日劉裕會報複,就請宋珺從中作和。宋珺很爽快,約了二人飲酒,勸說劉裕放棄仇怨。劉裕也很爽快,說過去之事就讓它過去,同時慨然表示,一定以團結為重,絕不掛懷。
去掉了這麼大一塊心病,刁逵對宋珺對飛豹更好了。但凡逢年過節紅白喜事,對飛豹高級將領自然厚禮奉上。盡管飛豹紀律有規定厚禮被退回,但這份人情還是送出去了。
及至桓玄勢力膨脹,刁逵水漲船高,成為桓玄股肱大臣,對宋珺和飛豹的態度才有所改變,走上了與飛豹為敵的道路。
這麼樣一個人,怎麼處置才更合理?
宋珺和王謐不開口,劉裕更不好說話。
說人不記仇是假的,當年那屈辱的一幕,劉裕是不會忘記的。但劉裕終究是胸懷寬廣的英雄之人,顧全大局,公私分明,他也不會跟這種小人去斤斤計較。
爭論的結果,最後還是宋珺一錘定音。
“刁逵是桓玄死黨,也是百姓痛恨之人,屬於反動係列。但按照我們鎮反能不殺盡量不殺的原則,本督個人意見,將其看押改造似更為妥當。至於其家產,全部散發給百姓。門下仆侍,全部遣散。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王謐心裏正糾結,聽宋珺這麼一說,立即附和。
劉裕也表示這樣很好。
三個最有發言權的人物這樣表態,眾臣不同意也隻能保留意見。
但這個決定,對於刁逵來說,卻如五雷轟頂。
沒有了家產,沒有了仆人,還要接受勞動改造,在這種狀態下度過漫漫餘生,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一股憤怒絕望的情緒充滿刁逵全身。
“放我出去,我要見仁寶!放我出去!”
聲音回蕩在牢房上空。
所有人都像看白癡一樣地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
能夠保住性命已經不錯了,你還想咋地?
狂喊了兩天無人應答,刁逵知道這事已經無法改變,就算是為嗓子作想,也得安靜下來但關在另外一間牢房的兩個好弟弟刁楊、刁弘卻不肯老實下來。
一會兒說夥食不行,摔盆子砸碗;一會兒說睡眠條件不好,要換新的鋪蓋;一會兒又說牢卒態度惡劣,臉紅脖子粗地破口大罵。
一個新政權的犯人,你憑什麼這麼橫挑鼻子豎挑眼?
劉道信火了。
他是這些犯人的典獄長。
就是因為他脾氣好,也為了鍛煉他,宋珺才這麼安排的。
脾氣好的人一般不會發脾氣,一旦發起脾氣,那絕對是驚天怒火。
這一回,刁楊和刁弘撞上槍口了。
臘月二十中飯時分,劉道信照例來到牢房巡視。
飯是白米飯,菜是青菜,沒有肉。
沒有肉,那還叫菜?
刁楊和刁弘見劉道信來了,以為找到了出氣筒。
在他們的印象中,劉道信好像就是個軟骨蟲,可以任人欺負。
當然,京口一帶,誰不怕他們?就連劉裕也被他們揍過。
二人待劉道信靠近,刷刷兩聲,兩碗青菜就潑上了身。
劉道信躲閃不及,身上菜水橫流,樣子極為狼狽。
刁弘笑道:“二哥,這廝像落湯雞否?”
刁楊哈哈大笑道:“快哉快哉,三弟見解獨到,確如落湯雞啊!”
兩人一臉得色,一唱一和,極盡揶揄鄙夷之能事。
劉道信臉色一沉,喝道:“來人,給他們加鎖戴枷!”
宋珺對這些人確實寬容,連枷鎖都不讓戴。
要是兩人這時候乖乖戴上枷鎖,啥事也沒。可是兩位大爺是好欺負的嗎?見獄卒拿了枷鎖,立即奮力反抗。
另外牢房的犯人也不是軟貨,吃吃地笑著看劉道信的笑話。
這典獄長要是劉毅蒯恩,二刁再刁也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