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了桓玄,跪下道:“陛下,末將是毛使君侄子毛修之。我從父聞陛下境況,特來邀請陛下赴益州,共商抵抗宋珺大計。”
桓振和卞範之對視一眼,心中大感疑惑。
太不正常了。
毛璩對桓玄不滿眾所周知,他怎麼會在桓玄落難之時出手相幫呢?他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可是,大楚淪落至此,除了益州,還真沒有桓玄可去之處。況且,如果能與毛璩聯手,以川中之富饒,蜀地之險固,完全可以和宋珺分庭抗禮。
毛璩毛使君真有好心嗎?
當然可以這麼理解,宋珺一路勢如破竹,攻取江陵隻是時間問題。一旦剿滅桓玄,宋珺肯定不會讓他川中王的美夢成真。與其覆沒,不如和桓玄聯手,或許還有據險自保的可能。
至於桓玄是否是劉備第二,他一點也不擔心。一夥殘兵敗將,還動搖不了他的根基。
桓玄可沒想那麼多,他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畢竟是名義上的大楚皇帝,表現不能那麼露骨。
他故意皺著眉頭道:“毛使君以前那麼反對朕,怎麼現在願意和朕聯手?”
毛修之忙道:“陛下勿慮!此一時彼一時也。以目前情況看,宋珺並吞八荒之意昭然若揭。如果我們不能聯手,極有可能被他各個擊破。他已是我們共同的大敵,隻有打敗了他,才有我們的活路啊!”
桓玄沉吟半晌道:“既如此,你且回去稟報,就說朕過兩天西來!”
待毛修之退下,桓玄道:“敬祖,道全,你們意下如何?”
桓振憂心忡忡道:“從父,毛璩野心不小,必不肯屈居人下。我們就算進川,也必然處處受其挾製。我的意思,還是與宋珺議和方為上策。”
桓玄踱了幾步,深深看了桓振一眼道:“道全,你的這個想法很好。好吧,朕且讓你去和宋珺談判。你告訴他,朕願意將江山拱手相讓,前提是保全敬祖的性命,讓朕在荊州頤養天年。”
卞範之心裏一酸,泣不成聲。
桓振默默退出。
議和罷兵,真的能夠實現嗎?
一日後,尋陽,江邊。
旌旗獵獵,戰馬嘶鳴,飛豹軍出征在即。
宋珺站在隊列之前,環視一眼雄赳赳氣昂昂的將士,高聲道:“弟兄們,桓玄已經窮途末路,但他肯定不甘失敗,必然負隅頑抗。我們怎麼辦?”
“打進江陵,活捉桓玄!”
“打進江陵,活捉桓玄!”
聽著震天的口號聲,宋珺滿意地點點頭。
劉毅大喊一聲:“出發!”
“稟隊長,有人求見!”
一個負責警戒的隊員邊跑邊喊。
眾將士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向這邊奔來。
不少人認識,是桓振。
宋珺看看劉毅,向桓振迎去。
劉毅立即朗聲道:“全體上船,等候命令!”
飛豹軍將士急速有序向戰艦奔去。
“宋將軍!”
“桓將軍!”
兩雙大手握在了一起。
桓振看著宋珺,神情有些激動。這是別墅縱火案之後第一次相見,時間不長,卻如漫漫數載。因為,這段時間裏發生了太多太多震撼的事情,曾經的好戰友,現在是敵我兩方。
宋珺微笑道:“桓將軍,別來無恙乎?
桓振慚愧道:“宋將軍,事情到這地步,實在令人不堪。末將真的不願你和從父反目成仇,可是,末將人微言輕,阻止不了這場戰爭。從父的確做了些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他已經受了懲罰,也有愧悔之意,還望將軍念在往日情分,不要趕盡殺絕。”
宋珺深深看了桓振一眼,這個鐵打的漢子,全沒了往日的英雄氣概,變得無比的憔悴和愁苦。
“桓將軍,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從父布衣相交,情同兄弟。我也知道,置我於死地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你想過沒有,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他的皇位。如果失敗的是我,他會放過我嗎?你是我的朋友,你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裏,但情分歸情分,大義歸大義。我答應你,如果他真誠悔過,獻城投降,我不會殺他的。”
桓振長歎道:“末將直言吧,今日前來,末將就是想勸你罷兵。宋將軍,你且稍待兩日,容我好好勸勸從父,行嗎?”
一旁的劉毅冷冷道:“令從父再三謀害隊長,仁義全無,怎肯放下屠刀?要我們罷兵可以,讓他獻出卞範之人頭,自縛於江陵城外,我們保證不傷他性命。”
何無忌冷笑道:“桓將軍,你別傻了。我敢斷定,你從父讓你來議和,絕對是緩兵之計。說不定,他已經棄城遠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