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雲灑淚草草葬了陸心如,一口氣奔跑,離開那“雄武鏢局”,一心想回到“大嵐山”去。他哪裏知道,方向全然不對,南轅北轍,越跑離“大嵐山”越遠了。
時緊黃昏,一輪殘日搖搖欲墜。
林碧雲粒米未進,又饑又渴。好不容易瞧見前麵有一家客棧,金字招牌,赫然入目:“福泰客棧”。門口站著一名夥計,精瘦模樣,年紀大約在三十以下。此人滿臉笑容,點頭哈腰,忙不迭招呼客人。客人進進出出,倒也頗為熱鬧。
林碧雲鼓足勇氣,向內邁去。那店小二冷眼旁觀,見來人滿臉稚氣,衣衫褲腳還沾著泥巴,尋思:這小家夥不象有錢人,莫不成是來吃白食的?雙手一橫,擋住林碧雲去路,冷笑道:“本店有個規矩,先交錢,後進店,請問你有錢麼?拿來!”林碧雲大是尷尬,這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這可如何是好?不禁臉有紅色,躊躇不答。他雖然有“雄武鏢局”的“閱曆”,但終究人小臉薄,不願說謊。
那店小二何等精明,眼珠子轉了一圈,已經明了於心。他猛然一腳,踢向林碧雲腰間,罵道:“哪裏來的窮鬼!哼,想吃白食,也不曉得說幾聲場麵話,老子天天見客,見吃白食的家夥還少麼?哼!想騙老子,沒那麼容易!”
那店小二用的勁並不大,但林碧雲還是察覺腰間疼痛,心中大怒。當下想也不想,“劈裏啪啦”四個巴掌,那店小二臉部頓時高高腫起,猶似剛剛出籠的饅頭,燦若鮮桃。那店小二吃了不小的虧,萬萬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少年會伸手來打自己,心中如何不怒,心想打扁這窮小子也不見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雙臂高舉,正欲砸向林碧雲。突然間身子一輕,竟不知如何被人扯住後衣領,高舉半空中,嚇得“哇哇”大叫。林碧雲笑道:“三位大哥,這店小二好生無禮,就給他來個‘惡狗啃泥巴’吧,哈哈!”本來他情緒極惡,到此時瞧見那店小二的狼狽模樣,居然笑出聲來,胸間的鬱悶之氣也去了大半。他天性是豪爽之人,有著常人難及的一麵。
那“三位大哥”是正要入內投店的客人,各人背上一擲千金包袱,都長得虎背熊腰,實為名副其實的彪形大漢。內中一名大漢右臂高舉,牢牢提著店小二不放,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說得好,咱們最瞧不起這等趨炎附勢的小人!”隨手揮去,那店小二“啪”的重重落地,嘴內惡臭,哇哇吐出不少汙泥巴。林碧雲與那三名大漢開懷大笑。那店小二本是欺軟怕硬的人,見這幾個大漢凶神惡煞的樣子,連屁都不敢放,賠笑道:“三位爺,這邊請!”林碧雲道:“怎麼,我不是爺?”
店小二幹笑數聲,說道:“是!是!隻怪小的有眼無珠,您請吧!”
大漢們昂首而入,林碧雲白了一眼店小二,跟著進去。店小二看他們都走了,用袖子抹了抹額上的汗,自言自語:“他娘的,活該老子倒黴,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