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1 / 2)

明月當空,村口的小路如同攏住了一層薄薄的霧,遠處的山巒同路旁的樹林連成一色,黑的讓人發虛,按說這樣的時節,正是蟲叫蛙鳴,聒噪不休的時候。可偏偏除了偶爾刮來一陣輕風,發出幾聲微響外,周圍靜的出奇。漸漸的,路旁的霧氣越來越濃,還帶上一層詭異的血紅色。

濃霧裏響起了腳步聲。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高壯的少年東搖西晃的向村裏走來,混身上下散發著陣陣酒臭,少年邊走邊喝,半壇子下去,整個人都快趴地上了。這個時候,路上的濃霧中那一絲血色越來越大,到後來一片片擴散開來,最後整片霧都成了濃鬱的血色。那少年猶如未覺,依舊晃蕩著向前走去。血霧中猛地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少年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隻當自己眼花了。少年搖頭晃腦,隻覺得煞是暢快,嘴裏高唱道:

逐日奔忙隻為饑,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綾羅身上穿,抬頭又嫌房屋低。

蓋下高樓並大廈,床前缺少美貌妻。

嬌妻美妾都娶下,又慮出門沒馬騎。

將錢買下高頭馬,馬前馬後少跟隨。

家人招下十數個,有錢沒勢被人欺。

一銓銓到知縣位,又說官小勢位卑。

一攀攀到閣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麵坐天下,又想神仙下象棋。

洞賓與他把棋下,又問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做下,閻王發牌鬼來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還嫌低。

身後又閃出一個影子,這次卻是靜靜立在空中,依稀就是一個人影。這影子詭異的向少年飄去,一隻蒼白毫無血色的手向少年伸去,五個指甲鋒利的竟像五把手術刀,閃爍著紅光,眼看就要插到少年身上。少年猛地轉頭,“呸!”一口濃痰恰好吐在身後那隻慘白的手上。“叱”的一聲,那手仿佛是淋上濃硫酸一般,冒起一陣青煙。

那人影急急向後一閃,盯著那恍若未覺的少年看了半響,不甘心的閃進血霧之中。很快,那片血霧也漸漸消失。少年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道厲芒,抬頭一看,已經走到了村口,淡淡的燈光令他心裏卻是分外溫暖。尤其是想到家裏燉著的老母雞,更是從頭舒服到腳,步子又加快了幾分。

村口處一座孤零零的破屋子,與周邊農家顯得格格不入。屋子歪歪斜斜,甚至不知道應該向哪一邊倒才好,所幸這樣,它最終才沒有倒。門上的鉸鏈有一個已經鬆了,門也歪了,露出一大個空隙,整個屋子的木料已經開始出現了腐朽,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代了,仔細看去,門板上歪歪斜斜寫著幾句話:“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裏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筆法淩亂,卻是氣勢十足,堪稱上品,若有書法大家在此,定會驚呼好字。

少年目光凝視在牌匾中央,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大字:“茅山派”,雖然看起來鋒芒犀利、俊偉峻拔,卻同門板上歪歪斜斜的幾行字出於同一人之手。仔細再看“茅山派”三個大字中間,茅字後麵跟了個微不起眼的“小”字。

少年目光迷離,思緒又飄飛到十多年前,當師傅帶著不足4歲的自己第一次來到這屋子前的情景。一個白發蒼蒼的邋遢老道,臉上的塵土糊的麵目都看不清楚,隻有眼睛看上去還清晰透亮,背後跟著一個流著鼻涕的瘦弱男童,傻傻的盯著牌匾問道:“師傅,這幾個字寫的是啥啊,難看死了。”

老道狠狠瞪了一眼男童,摸了摸下巴上稀拉拉的灰色胡子,嚴肅道:“小東西,你記好了,這幾個字就是我們門派的名字,進了這門拜過祖師之後,你就是我茅......”

孩童猛的抬起頭,激動道:“莫非是茅山派!”茅山之名,煊赫天下,即使是少年也是如雷貫耳。茅山,道家稱為“上清宗壇",民間有捉鬼第一之城的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