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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淩夜回到臥室時,室內還開著柔和的燈光。
靳蘭馨躺在床.上,那麼一大張被子全被卷住,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她依舊是以前的睡姿--蜷縮著身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隻是想坐下,然後靜靜的看著她,好像就已經滿足了。而事實是,他也這麼做了。
其實。
突然知道她才是多年前遇見的那個人,他到現在還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緒。自己到底對她--存了怎樣一份心思?
他們以錯誤的方式,卻遇見對的人。
可是,他們都不可能回到最初……
他一直以為,是她使了手段,才會讓爺爺蘭焰逼得他娶她。所以,就算之前,他救過她,她也救過他,她長得一張和允兒一樣的臉,他才會那麼反感,甚至一直在想盡反複折磨傷害她。
指腹,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度。緩緩地,觸上她的臉頰--那裏的傷口。可是,在碰到她的時候,就算她是在睡夢中,可也是睡得極不安穩,甚至眉心緊緊皺著,下意識的躲閃他的觸碰。
他心裏就像是被什麼蜇到一樣,那種細密銳利的疼痛,無法言喻。
蘭淩夜悄然收回自己的手掌,然後五指收攏,握緊,直到骨節泛白。他才起身,踏進了浴室,褪去一身疲倦,出來,便看見浴室門外地板上的煙蒂。
是剛才他掐掉的。
他心情煩躁的時候才會抽煙。
而剛才會抽煙,完全是因為看到衣衫淩亂,受了極大委屈的靳蘭馨。
所以,還沒有知道她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他就受到她深深的影響……
而想利用綁架,逼問出她的真實身份,完全是因為豹子的死。可是現在看來,就算她靳蘭馨是別人派來暗殺他的,他也會把她好好留在自己身邊。
他熄了燈,然後翻身上床,連人帶被把她擁進懷裏。她還是在抗拒,身子在扭動個不停……
"靳蘭馨?"
對方依舊沒醒。
"蘭馨?"
對方還是依舊沒醒。
"馨、馨兒?"
某個大男人終於試著喚出這一聲時,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可是,懷中不安分的女人,這回是有了反應。
細致漂亮的眉眼,終於有一絲鬆動。她悠悠睜開眼眸,眼前隻剩下一片黑暗,以及另外一道不是很有規律的呼吸聲。
她一直都是這樣,睡夢中總是醒了,又睡,又醒,再睡,反反覆覆,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醒著是不是睡著的自己在做夢。
"馨兒,好好睡,有我在……"
他覆在她的耳際,在上麵輕輕印下一吻。那句猶如情話的低喃,卻是讓靳蘭馨心裏一暖。可是,她還分不清那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夢境。
"嗯~"
對方應了那麼一聲,就像是被什麼撓了一下,心裏有些酥麻。他攬住她的掌心,更是收緊……
原來,這都不是錯覺!
抱著她,真的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隻有靳蘭馨能給他的心安……
人生中,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麼篤定--
他要她,他要這個叫靳蘭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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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蘭淩夜昨晚守著靳蘭馨,看她眉心的皺痕緩緩消褪,他才睡下。那時,東方已經漸漸露白……
這次,醒來,卻已經是八點多。
還沒睜開眼,他的手掌就往身邊探去,卻隻有柔軟泛著涼意的薄被。
他猛地睜開了,一瞬間從落地窗透進來的光線太過強烈,他還不是那麼適應。手背微微擋住光線,卻發現落地窗前站著人。
剛才他找不到的那個女人。
她穿著單薄的睡裙,靜靜的站在那裏,安逸得就像一隻殘蝶。背影落寞孤寂,卻隱隱透著一股倔強堅定。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下一瞬間,她就會隨風消失在他的眼前。
蘭淩夜不再猶豫,翻身從床上下來,走到她的身邊,硬是拽著她的手臂往自己懷裏帶。
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冷冷淡淡,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波動她的情緒,而這就和昨晚一樣。
這才是她靳蘭馨,狠下心來,連他自己覺得也比不上。
靳蘭馨並沒有看著他,眼神落在他的睡袍上,不偏不倚。"你不用上班?"
難道這用得著她提醒嗎?他作息時間一向規律,今天早上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睡得那麼晚。
在記憶中,她倒是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然後睡到她的床上。
上班?上什麼班?她現在這副樣子對他,他還用得著上班嗎?想著,他嘴角不自覺泛起一絲冷冷的弧度。
靳蘭馨臉上的表情平靜,說話的語氣也是四平八穩。眉眼低垂,溫順得就像是一個剛剛嫁進來的小妻子。"既然你是不用上班,那我們談談吧。我想你累了,對我肯定很厭倦了,所以,我們還是離婚吧……"
所以,我們還是離婚吧……
蘭淩夜隻是默默聽著,唇邊那絲冷然的弧度勾得更深。"靳蘭馨,你想太多了。"
她竟然有本事,有膽子和他提離婚!可是,她這樣低眉順眼的模樣,頓時讓他覺得順眼多了。一直以來,她都是那副倔強不屈的樣子。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和你提離婚。"靳蘭馨沉思著,一頓又接著說:"畢竟,你們蘭家是豪門世家,離婚這種事本應該是你來提,你們蘭家才有顏麵。所以,離婚這件事還是你來提。"
"靳蘭馨!"蘭淩夜壓根就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拽著她手臂的掌心又是收了幾分力度,拉著她往著落地窗邊上靠。"有本事你再提離婚這兩個字?"
被他幾乎困在懷裏以及落地窗之間,她的表情也沒有變化,隻是微微皺下眉頭,語氣淡淡,"我不是說了讓你來提嗎?怎麼這樣你也不高興?"
"我不會提的!"他說,語氣是那般堅定,"我也不會讓你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