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很少跟我們說他家的事情,那天在警察局,我們還是頭一回見到他舅舅。
是的,是他舅舅,而不是父母。
我們三個人出去,買了點水果,就去了斌子他舅舅家,我們知道,斌子放假的時候,都是回這的。
開門的是他舅媽,四十多歲的胖女人,帶著很濃的脂粉氣息,我們一說找斌子,她臉色馬上就變了,門關上,直接就讓我們滾,耗子硬是頂著不讓關門,我跟小蟲一起衝進去,滿房子的喊:“斌子,斌子!”
舅媽胡亂抓起笤帚打我們,弄得房子裏雞飛狗跳的,我們找了個遍,果真沒有斌子的身影,很失望的任憑她把我們趕出去。
她嘴上毫不留情的數落著我們,很生氣:“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跟這個小雜種一樣讓人討厭。”
說真的,她罵我們沒啥,聽得多了也不在乎,以前的時候,斌子被人罵了,我們也幸災樂禍,拿這個取消他,但現在不行,不管那麼多,就是不行,耗子發瘋一樣,直接就把胖女人推翻在地上,還衝他吼:“你憑什麼說斌子,憑什麼!”
胖女人氣得要爆炸,我跟小蟲拉住情緒激動的耗子,跑了出去。
斌子舅媽想追,追不上,在門口叉著腰罵街。
街坊鄰居出來了不少,一看是她,見怪不怪的回去了,好像是經常看到一樣。
有個老奶奶看見我們,衝著我們招手,問你們是找斌子嗎?我們忙點頭,老奶奶歎了口氣,拉著我們去了她家裏,我扶著她坐下,老奶奶說,斌子來過這裏。
我們頓時精神一振,追問道:“什麼時候?”
按照老奶奶所說,這個時間正好是事發之後的第二天,斌子風塵仆仆,整個人慌張無比,直接跪在老奶奶麵前,借了三百塊錢,然後就走了,沒有回來過。
原來是這樣,我跟小蟲交換了個眼神,肯定是斌子想跑,但身上又沒錢用,所以才來問鄰居借錢,隻是,有一點我想不通,他為什麼沒有回家,而是來到這裏呢?
老奶奶說:“斌子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五歲的時候就來到這裏了,他父母都是甘肅的,在煤礦打工,後來煤礦坍塌,出了事故,兩個人一個都沒回來,唯一的親人,就是他舅舅跟舅媽,那時候,他舅舅兩口子也挺歡迎這孩子,因為有不少撫恤金,正好都到他們手裏了,後來斌子越長越大,錢也越用越多,兩個人就逐漸的變了,不給好臉色,好幾次都要往外趕,再後來,斌子也就不怎麼回來這裏了,一般都住校,放假的時候,要麼在我這湊合幾晚上,要麼就是出去打工,唉,苦啊。”
這番話說的我們三個麵如土色,斌子還有這樣的過去,我們竟然完全不知道。
小蟲的眼淚又下來了,這些日子就數他哭的最多:“斌子,從來沒跟我們講過這些,我們沒錢用,都是問他要的,居然是他打工掙得。”
而我,卻是突然間想到了當初發生的一幕,我被楊盼打了,很傷心的回去求斌子幫我報仇,他不幫我,我就跟他講自己多慘多慘,多麼可憐,現在想想,怪不得當初斌子不幫我,而是因為他遠比我可憐的多,我很難想象,吊兒郎當,看著一肚子餿主意的斌子,竟然一直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