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浮薇跟歐陽淵水一看,就見穿著一身喜慶大紅錦袍的鄒一昂,帶了兩個青衣小廝,正從隔壁的點心鋪子上疾步走過來,又驚又喜道:“沈先生,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你回去還是同老夫人還有尚夫人說一聲,給你換個先生吧。”郗浮薇朝他點了點頭,說道,“哪有這樣的先生,三不五時的給你放假,這樣念書能成麼?別是在你家騙吃騙喝的。”
鄒一昂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幾日家裏親朋好友來往比較多,三不五時就要跟著爹爹還有祖母見客,祖母怕我太過勞累,從昨兒個起,就發話讓我歇著了。”
他猶豫了下,才接著問,“先生,你現在住在哪裏?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現在住在我兄長那兒啊。”郗浮薇隨意道,“接下來的話……走一步看一步唄,左右老夫人出手大方,暫時還有銀子傍身,生計無憂。”
見鄒一昂擰著眉頭看自己,笑了一下,道,“對了,你可知道你祖母那天做什麼會去女學?”
“我後來問過祖母左右,她們都說祖母是因為年底快到了,靜極思動,忽然想去女學看看妹妹們。”鄒一昂搖頭道,“我覺得這話是搪塞,祖母向來最疼我,如果覺得膝下寂寞,想探望孫輩,怎麼也該先去前頭的學堂看我,而不是看妹妹們。”
問題是莊老夫人的左右堅持這麼說,他再懷疑也沒辦法,隻能恨恨的同郗浮薇保證,“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暫時容罪魁禍首歡喜會,等我找出真凶後,決不輕饒!”
又知道郗浮薇狡黠,不是沒成算的人,抱著希望問,“對了,沈先生,你自己有懷疑的人麼?”
“誰知道?”郗浮薇道,“我在鄒府也沒幾天,對人也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呢。”
說到這裏忽然心念一動,三言兩語打發了鄒一昂,看著跟在自己身側的歐陽淵水,“我說,我從鄒府被打發出來的事情,該不會是你做的吧?”
歐陽淵水詫異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郗浮薇沒理會他的故作驚訝,“是怕我繼續留在鄒府,會打擾你的計劃?”
“好歹也算是半個同僚。”歐陽淵水道,“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比如說我覺得鄒府可能有劇變,怕你留在那兒不安全,所以拉你一把?”
郗浮薇冷笑了一聲,說道:“這麼講你承認了?”
歐陽淵水道:“不承認也沒辦法,你都這麼想了。就算我堅決否認,你會相信嗎?”
“不會。”郗浮薇沉吟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真的不是我。”歐陽淵水歎口氣,說道,“雖然我的確很可疑,但這次還真不是……你有沒有考慮過芬芷樓的人?”
郗浮薇道:“考慮過啊,我之前最懷疑傅綽仙來著。”
“她?”歐陽淵水想了想,道,“應該不是她,這女孩子雖然不是什麼心裏善良的主,卻很有眼色,不是那種憑著一番嫉妒羨慕就腦子一熱害人的主。至少在她嫁個金龜婿的目的達成之前,她應該不會做這種可能會影響自己一輩子前途的事情……尤其她應該很清楚,你不是省油的燈。”
郗浮薇沉吟道:“她不是想嫁那個曾公子麼?那曾公子看起來跟聞羨雲關係不一樣。之前傅綽仙生辰的時候,曾公子是旗幟鮮明的幫聞羨雲說話的。”
“但聞羨雲對你現在的底細也很清楚。”歐陽淵水提醒,“知道你就算離開了鄒府也不是沒地方去!甚至因為你現在直接投靠沈百戶跟前,比在鄒府還安全點。他費這力氣趕你出鄒府幹什麼?除非他在沈百戶跟前有內應,確保現在能夠鏟除你!”
“不是有定國公府這靠山?”郗浮薇對聞羨雲、徐景鴛這兩個的警惕心是極高的,聞言立刻不假思索的提出,“也許他們打算通過趕我出鄒府,讓沈大人認為我是沒什麼用處,主動放棄我;又或者是通過我不得不托庇於沈大人跟前,同沈家之類沈大人的長輩告狀,詆毀我跟沈大人的名聲,讓沈大人的長輩抱著寧可錯殺不放過的想法對我下手……這樣呢?”
歐陽淵水笑著道:“定國公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徐小姐麼,相信我,她沒這耐心兜這麼大圈子的。而且你以為沈家長輩很喜歡徐小姐這樣的後輩嗎?別說她會不會去沈家長輩麵前嘀咕,就算去了,沈家人會不會放在心上都是個問題。”
“你對應天府的貴胄們似乎很了解?”郗浮薇說道,“朝裏有人就是不一樣。”
“說的好像你家沈大人不管你了一樣。”歐陽淵水道,“沈幼青沒帶什麼人來山東,手底下缺人的厲害,隻要不是太蠢,他都會願意栽培的。你要是對應天府感興趣,等他不那麼忙的時候多問問,他還會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