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公對歐陽淵水詢問沈竊藍的蹤跡感到很詫異:“怎麼你想一不做二不休,找沈竊藍去送死?說好的給我們幾個老骨頭養老呢!?”
“……我找他怎麼就是送死?”歐陽淵水暗吐一口血,“您能別在往我心上捅刀子了成不?”
顧公公不為所動:“人家已經兩情相悅了,你還要去兜搭郗姑娘。這會兒跟在咱家身邊,沈竊藍興許還能看咱家麵子手下留情,若是單獨去見他,這不是送死是什麼?還是你覺得你學的那兩下子,會是沈家子弟的對手?他們沈家可是沙場上實打實殺出來的爵位。”
歐陽淵水悻悻道:“人好好的在濟寧城裏待著,怎麼會忽然被接來這兒?路上還那麼不太平!就算宋尚書對這個義女看不上眼,沈竊藍難道死了?不知道幫忙說句話啊!”
“喲,你還管人家心疼心上人呢?”顧公公冷笑,“還以為你終於有點血性要去找沈竊藍較量個高下,合著還是惦記著點兒兒女情長!不爭氣的東西,咱家簡直白疼你一場!也虧得咱家如今上了年紀脾氣好多了,換了年輕時候,你這種沒骨氣的後輩,咱家早就一腳踹出去了!”
歐陽淵水對這番話不以為然:“年少慕艾,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認識浮薇也才多久?暫時放不下豈非情理之中?”
顧公公懶得跟他扯這些,道:“沈竊藍的行蹤咱家怎麼知道?倒是咱家的行蹤八成瞞不過他!所以你消停點吧,別叫他記恨上了,抽冷子給你一下狠的,到時候咱家不及回護,你倒黴不要緊,咱家回去了應天府沒法子跟大監交代可是要命!”
“……”歐陽淵水抬手抹了把臉,決定不跟他說話了!
而這時候,郗浮薇所在的小軒裏,倒是氣氛輕鬆。
她前腳打發了歐陽淵水,後腳門就被叩響,出聲問了是誰,聽著沈竊藍的聲音,就開了門,隻是沒讓進,而是靠著門框抱怨:“大晚上的,總是做不速之客,討厭不討厭的?我正要梳洗呢!”
“我方才聽說了個事情。”沈竊藍顯然是差事才結束就跑過來的,身上穿著的飛魚服在月下也是灰撲撲的,八成才去工地上巡視過。
隻是眉宇之間不見絲毫疲色,雙眸灼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緩緩道,“之前建文餘孽劫獄……你也在場?”
郗浮薇愣了下,道:“是,不過有驚無險。”
“那為何沒跟我說?”沈竊藍揚了揚手裏的密信,微微低頭靠近她耳畔,低聲質問,“魯總旗關總旗存心瞞著我這點,我回去自會同他們算賬!但我之前晚上進入營地跟你商議時,你為何隻字不提?”
郗浮薇本來想說當時時間緊急,而且自己也無意告兩位總旗的狀,但話到嘴邊,心念轉了轉,就嫣然一笑,道:“看到你什麼都忘記了,哪裏還想的起來這樣的小事?”
“……”沈竊藍原本準備好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因為天色已暮,霜一樣的月華下,背著光也看不清楚他是否紅了臉,卻是好一會兒才出聲,是有點無奈的語氣,“你是不是以為甜言蜜語的我就能不計較了?”
這話說了出來,又覺得太生硬了,趕緊補充,“你可知道我方才曉得此事後,有多後怕?好好的你去牢裏做什麼?那鄒一昂隻是個小孩子,叫人帶出來到你跟前見不就成了?”
郗浮薇心道:你要是知道這小孩子頑皮起來偷親過我,估計就不會這麼寬容了。
聞言笑了笑,道:“還不是你當時人不在衛所,我心思不定,到處走走還好點?”
沈竊藍有點哭笑不得:“你現在倒是知道哄我了?可曾想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
“我是那麼沒福氣的人麼?”郗浮薇逐漸掌握了對付他的手段,微笑著飛了個媚眼過去,“連你都能嫁,建文餘孽那種喪家之犬哪裏有機會傷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沈竊藍徹底沒了數落她的心思,幹咳一聲,“以後不許這樣冒險了。”
他心裏覺得這樣不對啊,因為知道郗浮薇不是那種老實的,為了讓這準未婚妻充分認識到錯誤,他是準備了非常嚴謹、嚴肅甚至嚴厲的措辭來教訓她的。可這會兒統共都沒說兩句呢怎麼就過去了?
然而反複咀嚼這女孩子的話,怎麼想怎麼開心!
……幹脆不要多想了。
沈竊藍非常高興的被郗浮薇打發走,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怒氣衝衝的折回去:“你剛才讓歐陽淵水進你屋子了!”
“我回來的時候他就在裏麵!”郗浮薇本來就關了門打算安置了,聽到敲門聲又跑出來問,本來就不太開心,聞言大怒,“你還好意思說!明知道我要過來,想也知道這兒是給我住的,也不知道叫人看著點!幸虧來的是歐陽淵水啊,要是建文餘孽,我十條命都不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