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
貴妃張氏看著跪在地上的內侍:“讓你傳的話,都傳過去了?”
內侍磕了個頭,才低聲說:“回娘娘的話,都跟太子妃那邊的人說了。”
“下去吧。”貴妃點一點頭,“這事兒不要對外說。”
等這內侍下去後,她的陪嫁上來伺候,納悶問:“娘娘,陛下這麼護著漢王殿下,您怎麼還要給太子妃通風報信?且不說漢王殿下那心思,咱們宮裏頭這些人誰不知道,就說太子殿下明明是嫡長子,這些年來卻過的小心翼翼,再知道漢王殿下捅出這麼大簍子來還得了陛下的赦免,心裏不定什麼滋味呢!見咱們宮裏頭的人去告訴,天知道會怎麼想?”
沒準,以為貴妃故意諷刺他們呢。
“漢王殿下捅出這麼大的簍子?”貴妃聞言,忽然眯起眼,看著她,“本宮都不知道漢王殿下做了什麼,你倒是知道了?”
“沒有。”陪嫁看她臉色不對,慌忙說,“奴婢就是那麼一猜……畢竟陛下日理萬機的,要沒點要緊事情,怎麼可能親自召見宋尚書家的義女?奴婢就是想著那郗小姐是打北邊來的,宋尚書跟太子妃的娘家外甥沈二公子又都在濟寧,八成同開河有關係。陛下開河的心思十分堅決,若是朝臣膽敢從中作梗,早就被拖出來殺雞儆猴了,哪裏需要如此掩人耳目?必然是皇家的私事,陛下念著骨肉情分不好張揚,這才做的隱蔽。”
貴妃垂眸片刻,緩緩道:“你太聰明了。”
“……奴婢不敢。”陪嫁跟了她幾十年,輾轉南北,算是比骨肉還親密的心腹了,貴妃膝下無兒無女,永樂帝的後宮雖然規模不說多大,卻也不寂寞,多少個漫漫長夜,都是陪嫁陪著過來的,所以陪嫁在她跟前說話自來沒什麼顧忌,這會兒聽著語聲不對勁,心裏才一個“咯噔”,低聲說,“娘娘,奴婢……逾越了。”
“幾位殿下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貴妃撫摸著腕上的玉鐲,這要是其他宮人,是必然要滅口的,然而幾十年朝夕相處彼此扶持過來的老人,她到底有點不忍心,沉默片刻,點了句,“陛下之所以讓本宮出麵請宋家女眷入宮玩耍,圖的就是本宮膝下沒有子女,從來不摻合幾位殿下之間的事情。”
陪嫁小心翼翼道:“那娘娘剛才派人去給東宮傳話……?”
“本宮不摻合他們的事情,是因為他們左右都不是本宮親生的,就算本宮幫著的那位贏了,也不會尊本宮為太後。”張貴妃不以為然的說道,“所以犯不著為了他們之間誰勝誰敗涉險。但如今陛下心意已決,本宮為了將來能夠安度晚年,示好一番,陛下總不會這點麵子都不給本宮。”
到底她是永樂帝還在潛邸的時候就陪著的老人。
“可是陛下不是又護著漢王殿下了?”陪嫁詫異,“娘娘您示好的卻是太子殿下?”
貴妃淡淡瞥她一眼:“你都猜出來這次是漢王殿下惹了事情,甚至重大到陛下都不敢明著召人問個明白,必須要兜個大圈子走女眷的路子不說,算算那郗小姐抵達應天府的時間到現在,這都多少天了?你說這事情有多大?”
陪嫁說:“是啊,這麼大的事情,陛下都給他壓下去了,可見陛下到底疼愛漢王殿下。”
“當然疼愛了。”貴妃諷刺的笑了笑,“畢竟漢王殿下打小就愛舞刀弄槍的,當年靖難之役的時候,更是三番幾次的救下陛下過……雖然是嫡次子,可誰叫太子殿下不良於行,更遑論是上陣殺敵呢?可是再疼愛,陛下又不是那等昏君,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你以為他會隨隨便便傳下去麼?”
“本來太子殿下作為嫡長子,素來無過,就不好廢棄。”
“如今嫡次子的漢王殿下又犯了大事,陛下會不想著自己還在,漢王殿下犯錯,猶自可以收拾。要是將來……朱氏的江山,總不能傳到漢王殿下手裏就搖搖欲墜了吧?!”
陪嫁變了臉色,小聲道:“娘娘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