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沈璧勸阻。
景奐擺手，示意沈璧不必多說，昨夜鄒太後向他說這件事時，他雖氣急，可顧念著含貞的病情，還是強行按捺住自己的心氣，沒想到今日來到月池宮，又剛好看到這一幕。
這叫他原先積鬱在心中的火焰，頃刻間都難以按壓地噴射出來。
秦莫沒有一點動怒的樣子，慢條斯理地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兩個男人之間，似乎散發著濃重的煙火味。
沈璧為難地直皺眉，恰在這時，福公公火急火燎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景奐的一雙眼睛，仍直勾勾地停留在秦莫的身上，並未理會福公公的大戶喊叫。
沈璧見福公公像是十分著急的樣子，便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福公公粗喘了幾口氣後，說道，“是含貞公主。”
“公主怎麼了？”沈璧乍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緊張。
身後，景奐的後背輕微一滯。
“公主她原本都還好好的，手腳都開始能動彈，可剛剛喂了藥之後，不知為何，身子直抽搐，還口吐白沫。”
“什麼！怎麼會這樣!”景奐聽福公公說完，皺眉轉身。
福公公哭喪著臉，“奴才也不知道啊。”當看見景奐身後的秦莫時，立刻展開眉眼，“秦大夫在這裏啊，趕快，趕快去救救公主吧。”
秦莫慢悠悠地擦著自己的嘴角，“這恐怕不妥，就在公公剛來的前一刻，我秦某人已經被你們的皇帝趕出宮了。”
福公公不解，迷茫地張了張嘴巴。
沈璧揪了揪景奐的衣袖，“皇上，且不可為了這等小事置氣，含貞公主口吐白沫，情況危急，不能有所耽擱。”
景奐直直立著，未發一言。眼眸中許多複雜情緒，一閃而過。
沈璧又笑著，討好地麵向秦莫，“人命關天，還勞煩秦大夫趕緊去棲霞宮看看。”
秦莫將擦了許久的帕子收回，然後好整以暇地抱胸，似乎在等著景奐的答複。
景奐抬了下頜看他，半響，終是念在含貞的事情上，放下架子說道，“麻煩秦大夫了，公主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如此，便是極致。
說罷，景奐便拂袖從月池宮走了出去。
極陰沉的月夜，經過秦莫的救治，含貞的情況終於好轉。到底是名醫，略施了針法，含貞就不再口吐白沫，且手腳仿佛比前些天動彈的幅度更大了。值得興奮的是，好幾次，身邊的宮人與含貞公主說話，她仿佛聽得見，睫毛有所意識地顫動。
“你是不是覺得朕很沒用？”
從棲霞宮出來，有點擱腳的鵝卵石小徑上，景奐與沈璧並行散步著。
“皇上怎麼突然這麼問？”
“不管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作為一個一國之君，朕都不該如此心慈手軟，若換成其他君主，隻怕早就殺了他。”
“皇上心懷大義，顧及公主，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且秦莫雖為人高傲古怪，可醫術確實高明，殺了未免太可惜。”
“朕隻怪自己沒本事，保護不了身邊的女人。”
景奐站在一棵肥大的芭蕉樹前，停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