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璧因記掛著含貞,早早便起來。
天色尚早,朦朧的曦光中帶著絲薄薄的霧氣,吹拂在人的身上,竟有些凍骨的寒意。
沈璧裹緊了襟口,隻與湘草一起,沒有乘坐轎輦地往棲霞宮走去。
大概是愛屋及烏吧,看到景奐這麼愛護這個妹妹,沈璧覺得自己也應該做點什麼。食盒裏放著她親自做的銀耳蓮子粥,此刻還熱乎著。
棲霞宮比月池宮還要大,裏麵一應宮女太監足足有三十幾個,堪比皇後的坤寧宮。
沈璧進內時,朝守門的太監,做了噤聲的手勢,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想著此刻,含貞應該還睡著,所以不想吵醒她。
卻不想,裏麵傳來突兀的爭吵聲。
“你妄想!哀家是不會答應你的。”
是鄒太後略含怒意的聲音,沈璧不由一愣,當場停滯在原地。太後這麼早來這裏做什麼?昨天含貞清醒之時,後宮中人皆到,唯獨除了太後一人沒來。而今日,太後卻趁著天色未亮就來到這裏……
沈璧想起先前的種種蛛絲馬跡,心中不由好奇,太後與含貞之間似乎存在著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義。”那廂,含貞隨即反撲。
“你想做什麼?”鄒太後威嚴中帶了絲高高在上的凜然,沈璧似乎可以想象出她說話時的神情。
“我想做什麼?若非母後不成全,女兒又怎麼會造反。”
“你這個孽障,和你那個母親,都是同路貨色。”
“我娘已經死了,您何必再牽扯到她。是,我娘是個卑微的宮女沒錯,可我眼下,怎麼說,都是皇兄最為寵愛和在乎的妹妹,母後,想不想打賭,我和你,在皇兄的心目中,誰更重要?”
“你以為皇上如今這般顧著你,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當年,你替他喝下了那杯毒酒,皇上乃性情中人,他這些年來對你不過都是因為內疚罷了。”
沈璧緊緊抓著食盒的提手,她知道這樣偷聽他人說話不好,想離開,可腳下又仿佛生了根似的,怎麼都移不開。
鄒太後與含貞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你真的不願意幫我?”
“哀家堅決不做此等傷風敗俗之事。”
“可別忘了,您有許多見不得天日的秘密,恰好,我手上就知道那幾個秘密。”
“哼,你以為說出來,會有誰相信嗎?”
“我不需要其他人相信,重要的是,皇兄相信我就可以了。”含貞的聲音帶了似鬼魅,玩世不恭的,“母後,你也休想再派人來殺我,這次,我不會再任憑你宰割。”
沈璧聽得雲裏霧裏,手中食盒沉重,提了一會,已有些吃力。
“嘭”一陣疾風刮過,將窗台上半開的窗戶,猛地關上。
沈璧趁著這聲音的掩蓋,假裝剛剛進來的樣子,“母後,您也在?”
含貞與鄒太後,因著沈璧的突然到來,都微微收斂了一下臉上的怒意。
“嗯。”鄒太後朝沈璧點頭,“聽說含貞清醒,哀家特地來看看。”
沈璧暗暗觀察二人的神情,她早就發覺她們之間有秘密,今日聽了這一席話,就愈發肯定心中的判斷。
“公主大病初愈,臣妾剛做了銀耳蓮子粥,還熱乎著,也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歡吃。”沈璧不露聲色,將食盒放在圓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