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皇上如此動怒,自從昨天晚上回來後,皇上就一直鬱結難解,這會兒這幫大臣又瞎起哄,這不是愈發讓事情嚴重嗎。
景奐呼呼喘著粗氣,臉色如發燒了般,呈現出醬紅的樣子,鼻息粗重。
福公公從來沒見過景奐這般氣極的樣子,縮在一旁,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正當殿內的氣氛十分僵硬幹化的時候,一聲沙啞難聽的聲音,在殿口傳來,“皇兄。”
仿若聽到天籟之音,福公公心頭的石頭,瞬間落了下去。他立刻夾著拂塵,走到殿口迎接,“公主,您來了,皇上這會兒心情不爽快,正需要您呢。”
含貞笑著越過福公公,直接走到景奐的跟前。
她低頭看了看一地狼藉,然後蹲下身來,一本一本地將奏折重新撿起來。
“皇兄,何必動怒,這些大臣迂腐至極,過一段時間,待風聲過去以後,就好了。”
景奐撫額,斜睨著,看著含貞躬身撿奏折的身影。
“這每一本奏折上,多多少少都提及玉嬪一事,叫朕怎不惱?”
“皇兄雖氣惱玉嬪當晚之事,可心中還是舍不得嫂嫂的,這幫大臣也真是過分,咱們皇家的私事,哪裏輪得到他們外人指手畫腳。”
含貞的聲音沙啞難聽,可聽在景奐的耳中,卻因有了內疚的成分在裏麵,倒沒覺得什麼。
含貞兀自說下去,“叫我說,皇兄這段時間,可先冷落玉嬪嫂嫂一段時間,待這段風波過來,無人再提及時,再去看望嫂嫂。”
景奐起身,站到窗前。
含貞說的對,現在事情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唯有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策。月池宮,也是去不得了,不管是為了應付他人也好,還是他真的不想去……
總之這段時間,他都不想看到沈璧。
一看到沈璧,他就會想起那個夜晚。
濕潤的夜,君無殤的單衣因為濕透,而幾乎透明地貼在身上,他和沈璧靠的很近,有幾次君無殤都和她抱在一起,而她並沒有避開。沈璧攙扶著君無殤走上溫泉時,那場景宛如仙境,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仿佛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自己,不過是個看客。
的確,沈璧出自朔月閣,她與君無殤的關係,比起她與他之間,要來的濃厚。
景奐斜眯了雙眼,看著遠遠近近模糊的風景,陷入沉思。
他捫心自問,自己真的了解沈璧嗎?事到如今,他連她的真實身份都沒有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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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吹過層層疊疊的芭蕉葉,從稍隙間漏下的光影,在褐色的泥土地上,留下斑斑駁駁的碎影。
“撲通”一聲,有一條調皮的紅鯉魚,躍出水麵,幾滴清涼的水滴,濺出,粘在沈璧的眼皮上。
沈璧被這突兀的動靜,喚回到現狀中來。
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肚子裏,孩子又在使勁踹著她,沈璧低頭,將手放在肚皮上,依稀中,能感覺到孩子手腳的位置,每次拳打腳踢時,那小手小腳,便將她滾圓的肚子踢成各種形狀。
臉上,笑容蒼白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