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已有七個月身孕，身子本就沉重臃腫，再加上衣服鞋襪皆濕，重量十分沉。她乏累的很，濕噠噠的湖水順著她的頭發，順著她的睫毛，往下掉落，她的視線不清晰，身子仍憑她們拉扯著，隱隱中，感覺到腹中的孩子踢了她一腳。
“嘩啦”一聲，眾人合力，終於將沈璧從大掖池裏拉了出來。
“娘娘！”湘草撲了上去。
沈璧平躺在草地上，雙眼迷茫地睜著，看著上方朵朵白雲飄過，黑壓壓的暈感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仿佛隨時會朝她襲來。
她猛地抓住湘草的手腕，在自己昏倒之前，吩咐，“快，去叫秦大夫過來，救救我的孩子。”
湘草慌了神，見沈璧慢慢閉合住雙眼，臉色蒼白如雪，嚇得失聲哭了出來，“娘娘，您怎麼了？”
淚濕了眼眶，朦朧的視線中，湘草看到原本碧綠的青草地變了顏色。
她懷疑自己看錯，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
一抹鮮紅的血色，正從沈璧的下身汩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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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燃了安神的熏香，四處殿門緊閉密不透風，所有的宮人，皆低頭斂目，不敢發出一聲嘈雜的聲響。
沈璧躺在床榻上，第一針紮下去時，她的眉頭輕蹙了一下，但是沒有清醒。
秦莫從攤開的布條上，又拿出第二根銀針，對著沈璧的人中位置，紮了下去。
兩指細細抿搓，有血珠子滲了出來。
終於，沈璧緊抿的雙唇，微開，呻吟了一聲。
朦朧的床頂，漸漸清晰。
沈璧伸出自己泛白的手，“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秦莫慢條斯理地拔出銀針，“你奮不顧身去多管閑事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沈璧蒼白地裂開嘴角，“那麼小的人兒在我麵前掉進大掖池中，我做不到不去救她。”
“辛虧有我這個絕世神醫在，要不然，你們母子一屍兩命。”
秦莫將銀針一一插回到布條中，低頭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孩子並未到瓜熟蒂落時，但是你今日落水動了胎氣，孩子不得不需要提前出來。”
這點，沈璧早已料到，那幫人拉她上岸時，隆起的腹部活生生擦在岸邊粗糲的石塊上，動了胎氣是再所難免的。
“什麼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秦莫這次說話不再像從前那樣嬉皮笑臉，“我給你喝一碗催子湯，大概一個時辰後就會有所反應，你準備好了嗎？隻要你願意，我這就去煮催子湯。”
沈璧抬眸看向窗外，在回答這個問題前，她很想去問問湘草，自己落水後昏迷的這段時間，景奐有沒有來過。
也許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秦莫很不屑地一笑，“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想他，我告訴你，你昏迷的這幾個時辰，那皇帝除了去辰妃那裏看了看受驚嚇的寶玥公主，就沒來過這裏，你別再自作多情了，皇帝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癡情。”
沈璧抿嘴，心底一片冰涼。一種悲哀的感覺，排山倒海般將她湮滅，她覺得自己很渺小，世界那麼大，自己的那點小情小愛，就如大海中的一片帆船，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吹得不知蹤影，連片殘渣都看不到。
正如她與景奐之間的感情。
來得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