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換了一身衣服，又是他慣常愛穿的白衣服，他彈了彈身上虛無的灰塵，氣定神閑地道，“什麼事？”
“幫我離開這裏。”沈璧極輕的。
短暫的凝滯，空氣中，唯獨餘下剛剛生產完後的血腥味，還有香爐中的熏香。
沈璧望著秦莫，目光坦誠灼熱。
秦莫肩膀一滯，嘴角微裂，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從椅子上站起。
“我沒聽錯吧，你說什麼？你想離開哪裏？”
“我想離開梁國皇宮，我想離開皇上。”
“為什麼？”秦莫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
沈璧淒然一笑，“別問我為什麼，我也說不出來，你先前不是一直對我有意，想帶我到齊國嗎，怎麼，現在我想離開梁國，你卻不敢做了。”
秦莫看著沈璧的神色漸漸凝固嚴肅，“我承認我是對你有意，因為你和我已故亡妻確實長得十分相像。可是先前你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怎麼突然間，想要離開這裏，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時候！你剛剛生了孩子，成為一個母親，哪有一個母親會在這種時候，拋棄自己的孩子離開。”
沈璧難堪地抿嘴。
她對不起這個孩子，若非那個無法讓人拒絕的要挾，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這裏，縱使被景奐冷落，縱使將來有一天可能被打入冷宮，她都不可能放棄孩子。
可是……沈璧閉上雙目，含貞方才說的那些話，曆曆在目。
如果自己不離開梁宮，不離開景奐，那麼，就會有不堪設想的陰謀隨即襲擊而來。
比起這個陰謀，她與孩子之間的骨肉親情，與景奐之間的小情小愛，都算不了什麼。
所以，她必須下定決心，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更何況——她唇角綻出極其蒼白的笑容，更何況，她現在對於景奐來說，隻是無足輕重的後宮妃嬪中的一位而已。孩子……想必他定會看在自己離去的份上好生對待的吧。
“我就是想離開這裏。”沈璧囁嚅，“如果你不能幫我，我會另想辦法。”
“除了我，這個宮裏，你還認識其他人？”秦莫反譏。
沈璧搖頭。
秦莫哀歎，“好了好了，關於你為什麼想要離宮的理由，早晚有一天，我會摸清。說吧，你想什麼時候離開？”
“越快越好。”沈璧抬眸看向秦莫，“我已經想好了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我知道，很多女人生完孩子後，會因為種種原因死亡，又有很多女人會在做月子的時候死去。我不是醫者，不明這其中的深奧醫理，但你是大夫，該是最清楚不過的。我現在剛剛生下孩子，你剛好可以動手腳。”
秦莫因為沈璧的這席話，陷入短暫的沉默。一個母親，剛剛生下孩子沒幾分鍾，腦海裏想著的不是孩子的笑臉音容，卻是想著怎麼離開自己的家？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宮。”
沈璧低臉，“你要幫就幫，但我不會告訴你為什麼。”
秦莫忽而一笑，“生平第一次幫人家忙，卻還被人這麼凶狠威脅的。好，既然你發話，我秦莫也沒有不幫忙的道理，等我一會，我這就去調製密藥。”
這一日，月池宮的奴才們因為主子生下小皇子，人人臉上都洋溢著高興的笑容，可並沒有高興太久，不多時，寢宮內，便傳來不好的消息。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