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景奐的聲音裏有著不讚同的意味,“你還是個姑娘家,帶一個孩子像什麼話。”
“我一個姑娘家帶孩子怎麼了,大不了我這輩子不嫁人便是。”
“胡說,你說這樣的話,你母妃若泉下有知,必定被你氣的七竅生煙。”
“皇兄——”含貞撒嬌著求情,“難道你就放任著曦兒一直跟湘草生活?湘草隻是黃毛丫頭,什麼都不懂,在生活上照顧的並不周到。”
桌底下,沈璧捏緊著拳頭,她好害怕,她太了解景奐,對任何人都是一張冰塊臉,唯獨這個妹妹,那叫一個千依百順。
因為久蹲,下半身已經有些發麻。沈璧暗叫不好,輕微動了動雙腿,想活絡一下筋骨,好消除這種難受的酥麻感。
她自以為做的小心翼翼,萬無一失。
卻沒想到還是碰到了桌腳,隻聽見一聲極輕極輕的“嘭”,沈璧當即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頓時定住了。
“什麼聲音?”
含貞敏銳地察覺到這聲音,隨即問道。
沈璧的心頓時跳的好快,似乎快要跳到嗓子眼,她閉上雙眼,在心裏祈求,“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她不敢睜開眼睛,不敢去看那桌布下,離她越來越近的雙腳,整個人如泥塑般僵硬。
正當含貞想摸清聲音的來源時,殿口傳來秦莫如及時雨般的聲音。
“在下秦莫,可否能進去看一眼皇長子?”
空氣中有短暫的停滯,桌布前,含貞停住腳步,狐疑嘀咕道,“他來這裏幹什麼?”
那廂,景奐客氣道,“原來是秦大夫,請進。”
秦莫笑著走進,他一邊走著,一邊觀察著殿中的情景,不動聲色地將殿中所有可以藏人的角落都看了個遍,然後定焦在沈璧藏身的圓桌下。
直覺告訴他,沈璧就藏在桌子下。
方才沈璧離開沒多久,秦莫就看到景奐離場,擔心二人會同在月池宮碰到,所以這才趕來救場。
“秦大夫,不在水榭上喝酒賞樂,怎跑到這裏來?”含貞尖酸地問道。
秦莫歎了口氣,臉色似有淒淒,“不知為何就想起了皇長子,怎麼說,玉嬪娘娘當日難產,乃在下接生,若是我醫術再高明些,說不定就能留住玉嬪一條性命。”
含貞唇角一扯,“秦大夫的醫術,大家有目共睹,玉嬪香消玉殞,實屬回天乏術,秦大夫何必妄自菲薄呢。”
秦莫不動聲色地靠近圓桌,恰好擋住了沈璧與景奐他們的視線。
嬰兒床上,曦兒已經完全清醒,懵懂地睜大著雙眼,不哭也不鬧,看著眼前的三人。
秦莫看了一會孩子,笑道,“眼睛和鼻子像皇上,嘴巴像玉嬪。”
景奐挺直著背脊,他似乎不喜歡秦莫對自己的孩子擅作評價,微咳了幾聲,道,“朕離場已有些時間,該回去了。”
如此剛好遂了沈璧和秦莫的心意。
秦莫的餘光微瞥向桌底,嘴上漫不經心的,“好啊,皇上若再不回去,那戎國國師還不知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又轉臉對含貞道,“公主也過去喝一杯?”
都該走了吧?沈璧聽到三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連喘了幾口粗氣後,小心地從桌底下鑽出來。秦莫和景奐含貞,剛好走出殿口,那些個宮人也因要恭送皇帝,紛紛站在那裏,所以眼下這房間裏根本沒有人會發現自己。
她和來時一樣,輕巧地翻過窗台。
“吧嗒”一聲,身後,忽然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響,沈璧身子一緊,整個人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