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凝滯。
說完這句話後,沈璧與玉珂都沉默了。
有些痛,沈璧無法感同身受,但是她知道,那必定是痛徹心扉,痛入骨髓的。
案前,那嬰孩的畫像,被嫋嫋青煙所覆蓋,沈璧想起自己的曦兒,再想想玉珂當年所承受的那些,一時之間,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玉珂轉過臉來,“你來戎國幹什麼?”
沈璧一滯,到底不笨,電光火石間,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絕對不能讓玉珂知道,自己來戎國的目的。
且不說目前,沈璧並不確定曦兒是否在戎國皇宮,倘若曦兒真的在這裏,那麼一定不能被玉珂知道,自己與曦兒之間的關係。
當年的真相,她還無從證實,可玉珂恨她入骨,若知道曦兒乃自己骨肉,必定會為了自己腹中的孩兒報仇。
沈璧思忖間,隨便扯了個慌,“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這些年,我到處流蕩,居無定所。”頓了下,又道,“方才我在宮門口溜達,那幫侍衛看到我,誤以為我是你,所以,我這才陰差陽錯地進了宮。”
玉珂抬高了下頜,眼神冷漠冰冷,“既然你來了這裏,那我必定會好好地招待你。”
心頭有不好的預感,玉珂拍了拍手,隨即有幾個太監走了進來,“來人,將這個冒充本宮的女人,拖下去。”
沈璧抬頭,那幾個太監根本沒有給她反抗的餘力,拖著她往外麵走去。
時至隆冬,戎國因特殊的地理壞境,較之齊國與梁國,更為寒冷。
上來一個凶神惡煞的胖宮女,三兩下就扒下沈璧的外衣,隻餘裏麵單薄的單衣。
沈璧抱胸,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玉珂圍著厚實的狐裘,圍著她轉了一圈,“相比你們母子三人當年對我造下的孽,我今日對待你的這些,實在是太寬容了。看到身後的魚池了嗎?”
沈璧轉頭望去,身後的確有一處很大的魚池,因天氣寒冷,水麵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而那些紅色的鯉魚,紛紛被困在冰下。
“這些都是我養的魚,實在是太可憐了,你下去把水池上的冰塊,都給我清除掉。”
玉珂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中有強烈的恨意和挑釁。
也許她在等待沈璧的反駁和拒絕,那樣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去懲罰沈璧。
可是沈璧並沒有那麼做,她抿唇,未發一言。
既然是欠玉珂的,那麼早晚都要去還。
水池不深,隻到膝蓋處,沈璧一腳踩進去,聽到冰麵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那些冰塊好像刀刃,好像刀片,割著她的小腿,割著她的皮膚。
“不能用任何工具,用手去砸碎。”玉珂冷漠地看著她。
冰塊實在太厚,沈璧方才踩下去,不過是踩出了兩個大窟窿,她伸手,使勁扳住冰塊已經碎掉的邊緣處。
一塊兩塊三塊……沈璧不知道自己徒手扳冰塊扳了多久,越往後,雙手就越麻木。
再沒有那種寒冷的感覺,隻有麻木。
手心裏,膝蓋上,全是血。
那些冰塊又滑又硬,沈璧不知道自己的手上到底被劃破了幾道口子。
聖潔的冰塊上,沈璧的血一點一點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