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宮。
鄒太後這幾日一直過得心神不定煩躁不安,自從和君無殤相認後,她就沒睡過一天好覺。
偏偏這種事情,又不能張揚出去,身邊連個訴苦說話的人都沒有。
一邊是親生的兒子,一邊是培養了三十年的養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皇位卻隻有一個。
最重要的是,眼下,君無殤是死囚。她雖深居後宮,可還是知道朝堂之上,有許多大臣每日上奏,央求皇帝早日處死君無殤。
作為親生母親,她虧欠君無殤的實在太多。
她目前不能保證太多,但是性命,她必須得替他保住。
“太後,喝杯安神茶吧。”身邊,宮女見她煩躁的樣子,端上一杯茶水。
鄒太後順手撈過,喝了一口,“咣當”一聲放回到桌子上。
“皇上呢,怎麼這幾日也不來請安了?”
“奴婢也不知道,也許皇上忙著吧。”
“忙?”鄒太後怒極反笑,“皇帝恐怕是在躲著哀家。”
她幾次三番試探皇帝的意思,但是景奐皆是回避,也不明說,到底如何處置君無殤。
想那地牢是什麼地方,烏煙瘴氣的,君無殤好歹是真正的龍裔,怎麼能久待在那種地方。
現在既然景奐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該把君無殤給趕緊放了才是。
這廂,話音未落,便聽到長壽宮門口傳來一聲寡淡的笑意。
“兒子怎麼躲著母後了?”
鄒太後一怔,轉身,景奐正踩著一地的陽光,氣定神閑地走了進來。
“皇帝可是好些天,沒來長壽宮了,都在忙些什麼?”鄒太後待景奐坐下,自己也落座,沒有什麼好臉色。
殿內,宮人們上好了點心和茶水,鄒太後伸手示意,讓他們全部人都退下。
景奐咬著點心,看著眾人魚貫而出,不由笑了一笑,“母後,想說什麼?”
“皇帝,這裏沒有什麼外人在,有些話,母後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鄒太後也不忸怩,“如今你也知道君無殤的真實身份,他是母後的親生兒子,你怎麼還把他關在地牢裏?趕緊放他出來吧。”
景奐笑著咽下口中的點心,覺得如硬在喉。
“母後,不是兒子不放,而是,現在滿朝文武大臣,每天都在嚷著,叫朕早日處決了君無殤,您叫朕怎麼放?”
鄒太後有些不樂意,“皇帝若真想放人,怎會沒有法子。”
“母後,那您有沒有想過,放了君無殤後,該如何安排他?是讓他出宮,繼續做他的逍遙閣主,還是偷偷安排他在宮裏?”
這一點倒是問住了鄒太後。
景奐繼續道,“以母後的心思,恐怕是想讓他陪伴在您的身邊吧,可是一山難容二虎,母後想過兒子的處境嗎?”
鄒太後聞言,有些不悅。
“皇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且不說哀家現在沒有別的意思,就算哀家想把皇位歸還給君無殤,你也不能有任何異議。你一個貧民之子,享受了三十年的榮華富貴,可是哀家的親生兒子,這些年卻吃盡了苦頭……”
鄒太後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景奐聞言冷然一笑,說不出的苦澀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