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大雨磅礴。
殿內,說不清的壓抑。
鄒太後的目光從孩子身上掠過,然後停留在沈璧的身上,“想不到堅守到最後的,竟然是你。”
沈璧心裏五味雜陳,她也沒想到,兜兜轉轉,自己最後還會回來。
床上,景殤給灌了人參茶後,宮女正幫他擦拭著嘴角的殘汁,忽然,他“嘔”了一聲,那些喝下去的人參茶全部一股腦地吐了出來,連帶著粘稠的膽汁。
“皇上,皇上!……”眾人又慌了。
沈璧微微退後了幾步,與阿奐平行而站,看著太醫們全力搶救景殤。
阿奐說過,景殤熬不過今晚,那一定就是了。
她默然看著那床邊,不時的有宮女走進走出,太醫們又是紮針又是給吃速心救命藥丸,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景殤的生命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倒計時。
沈璧仿佛看到一個沙漏,屬於景殤的最後的時光,隻剩下一丁點的沙子。
最後,那為數不多的沙子,迅速從口子裏落了下去。
使勁在這一刻靜止。
景殤的喉嚨裏,咿呀呀,發出一道聲音。
然後在臨死前,竭力地望向沈璧的方向。
這一刻,沈璧的眼睛裏忽然落下淚水。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虧欠他的終是良多。她不愛他,所以一直欠著他。
“啊,額……”景殤的喉嚨裏發出幾個聲音,那手直直指著沈璧,然後渾身就像被人點住了穴道一般,猛地停滯不動。
“殤兒?”鄒太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皇上,皇上……”一大堆宮人紛紛喊道。
那景殤的身子僵硬,在眾人的呼喊聲中,慢慢地落下手臂。
太醫隨即上前查探呼吸,整個人倏地震住,“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宣唱太監的聲音響徹在這雨夜。
偌大的養心殿上下,全是抽抽搭搭的哭聲。
接下來的幾日,全宮人披麻戴孝,為景殤守靈七天。
鄒太後期間哭暈過去好幾次,可惜她兩個兒子,一個個接連死去,白發人送黑發人。
阿奐雖然心有不忍,卻又不能上去相認,畢竟他不是凡人了。
這樣又過去了兩日,這日沈璧正跪在靈柩前守靈,忽然李莽將軍急匆匆地衝進來。
“不好了娘娘,齊國人還有戎國人,已經殺過來了。”
“什麼?!”沈璧倏地站起,臉色霍地蒼白。
李莽將軍神色肅穆緊張,“現在你已經是我們大梁的太後了,皇上還小,朝中諸事還需您做主,現在當機立斷,就是立刻發兵阻止兩國的軍隊入侵我們梁國。”
沈璧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種節骨眼上,齊國和戎國會雙雙打來。
那戎國也就罷了,玉珂本就與自己作對,且記恨大梁當年的滅國之恨。
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齊國怎麼也會打來?劉植是她的親弟弟,秀芫是她的好姐妹,怎麼會這樣?
她到底嫩了些,把事情看得太簡單。
在國家利益麵前,誰不想分一杯羹,眼下景殤剛剛駕崩,新帝年幼,她一個太後也是什麼都不懂,正是朝中最動蕩不安的時候。
不趁著這個時候打來,還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