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跟著我?”
“師父讓我跟公子一起到天關城定居。”
“如此看來,你師父還真是不負責任。對了,你和你師父是怎麼認識的。”
“師父五年前來拒鹿城,是我領路到將軍府的。之後師父見我是可塑之才,就教了我很多東西。”
“切,還可塑之才。對了,你幹嘛要叫我公子啊?”
“師父讓我日後跟著公子。”
“恩?”聽到徐三兒這麼說,殷開頓了頓,停下腳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三兒幾眼,戲謔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還有個名字叫‘來福’吧?”
“啊?”徐三兒一臉震驚,這名字是當年師父所贈,隻是自己一直覺得“來福”這兩字太過土氣,就從沒跟人提起過,便是撫養他長大的劉叔,追問多次都沒有告訴。難道麵前這人真有知天知地的神仙手段?
“別多想,六年前你師父來找我爹,跟我投緣,聊了幾句。後來他問我,他想收個徒弟,讓我給起個名字,我說那就叫來福吧。沒想到他還真是說道做到了。”看著徐三兒一臉碰見鬼的神情,殷開笑著解釋。
徐三兒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那大名竟然是這麼來的。怎麼忽然感覺師父有些胡鬧呢?六年前,他竟然讓一個小孩來給自己未碰麵的徒弟取名字。
“算了,你不喜歡就別用了。你師父的話你別當真,也別叫我公子了。咱們都是自己人,看起來你應該比我大幾歲,你就叫我小開吧,徐三兒這名字叫著太輕佻,今後我叫你徐哥兒,怎樣?”說著,殷開順手搭上徐三兒的肩,拖著他往前走。
徐三兒也有些詫異,還有人不要當主子的?看著搭著自己笑語晏晏的少年,徐三兒頓時覺得,這個“自己人”還挺不錯。
“小開,之前宋先生為什麼一直叫你‘小相爺’啊?”既然是自己人,那之前疑惑的東西便都可以問了。
“你師父果然什麼都沒跟你說,大乾朝一統天下前,我爹曾六國封相。”殷開不以為意地說道。
徐三兒今天發現了,一天之內被震驚了太多次,也是會震驚到麻木的。這一天,從他被眾人出手所救到現在,便一直被震驚著。
先是自己本來要“收屍”的幾個少年施展神仙手段救自己,之後便是見到禦劍而來的陸地劍仙宋缺出手,然後又聽殷開與眾人一番言語,知道了九品之上還有神通境,而那幾個少年都可三年之後步入神通,剩下的小和尚也是最遲八年便可一步登天,到達神通境頂端觀自在。若不是見過眾人出手,還真是懷疑幾人是不是在吹牛。
這短短幾個時辰,見識了小和尚的佛門秘法、慕蕭白的道門敕令、青鸞衛的千弩齊射、宋缺的劍仙禦雪、殷開的數言破障、還有白鶴與浮屠的古劍風采,徐三兒整個人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現在殷開又說他爹六國封相他雖震驚,卻也沒感覺多少稀奇,畢竟從之前種種來看,殷開肯定不是一個普通人。長離之戰後民間是有傳言,有人曾遊說六國,為六國出謀劃策,安穩朝政;頒布新政,造福民生;說服各國君王,消弭兵災。除了當時的第一強國大魏外,得以身佩其他六國相印。現在殷開說,這個人就是他爹,徐三兒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感覺自己還是有些無法站穩。
見徐三兒走路有些踉蹌,殷開皺著眉問道:“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啊,是今天見到聽到、見到的東西太多了,我得稍微緩一下。”徐三兒哭喪著臉說道。
殷開聞言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道:“以後出去就說我是你兄弟,那我爹就是你叔父了,你說你出去吼一聲‘我叔父曾六國封相’是不是很霸氣?”
徐三兒並不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他心裏暗想:要是我出去這麼吼一聲,霸不霸氣我不知道,但想殺我的人,肯定不少。但也隻能想想,不好說出來。他小心翼翼問道:“那叔父現在是在天關城嗎?”
“死了,死了好幾年了,他要活著,我能被這麼追殺?”殷開收起之前的笑容,抿著嘴淡淡說道。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往北,朝著天關城方向走去。
燕山雄關甲天下,劍林天關甲燕山。燕山一線綿延數千裏,自古便是漢家抗拒北方遊牧民族的天然屏障。數百年以來,曆朝曆代都會在燕山之上修建長城,用以在山脈之上連通烽燧戍堡和各個大小關隘。大乾朝一統中原後,亦曾派人民夫六十萬連接和修繕長城,使燕山一線全程貫通。曾有劍仙詩言“淩霄禦劍八千裏,驚按雲頭叩長城。”長城氣勢磅礴,可見一斑。
但若論世間景色,人為所造,終不如自然造化的鍾靈毓秀、鬼斧神工來的奇美。縱然燕山數千裏長城曾被一些可循空而行的陸地神仙讚為“天地龍脊”,但終究還是建立在巍峨燕山這條“龍身”之上。燕山長城分兩段,這唯一的斷處,便是天下第一雄關——天關。
沿著兩邊長城行至盡頭,便可見眼前孤峰峻嶺、峭壁懸崖,一眼望不到邊際。座座孤峰如長劍指天,陡峭難行。莫說人跡,便是走獸,都不見蹤影,唯有無數飛禽,在此築巢棲息。人言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那燕山的這一段路,又作何解?此處,便是燕山長城唯一的斷處,以山為劍,以山為林的“青山劍林”!而號稱天下第一雄關的天關城,便坐落於這“青山劍林”深處。
青山劍林中央,有七十二座額外出挑的“劍峰”,比周邊“劍峰”看上去更像指天長劍,雖未高聳入雲,但奇異的是“劍尖”仍是有著隱約雲霧繚繞,風吹不散。這七十二“劍峰”圍而成穀。山穀除了一南一北,兩處攏共不過數裏的出入口,其餘皆是峭壁懸崖,登無可登,攀無可攀。隻要守住這數裏關卡,便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天關城,就建立在這險要的山穀之中。從高處看穀內最外圍有著一圈數裏寬的良田,之後便是城中建築,井然有序,高低縱橫,錯落有致,由外至內,層次分明,顯然是有著兵法大家的手筆,他日一旦城城牆失守,將士便可據守城中要地,展開巷戰,一層便是一城,絕不至於兵敗如山倒。但是,這座城可能被破嗎?
燕山十三大關,曆來最令關外遊牧民族眼熱與忌憚的,便是天關城。攻下其它關隘,不過是開了一條通往中原的路,還隨時有可能被奪回去。但是天關城,如若攻下,那便是通往中原的一處“跳板”啊,而且是塊真正易守難攻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