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一個簡潔安靜的小酒館,零星的坐著幾個喝酒的客人,與常見的酒館不同,這裏沒有人大聲說話笑鬧,客人們隻是靜靜地品嚐著酒店自釀的啤酒。外麵午後的陽光照進來,映著窗格斑駁的影子,在這份寧靜上平添了幾分迷離,幾分慵懶,就連酒店的鋼琴師都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吱呀一聲輕響,酒店的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酒客們繼續自顧悠然地喝著啤酒,沒有人朝門口多望一眼,似乎進來的隻是一團空氣。
中年男人進門後,便把目光投向了三號客桌,看到客桌依然空著,他臉上微微一喜,直接走到客桌旁坐下。
酒店的侍應生輕步走到中年男人的身旁,中年男人隨口便要了這家酒店自釀的啤酒以及最具特色的幾樣茶點。侍應生疑惑地看了這個客人一眼,這幾樣茶點是酒店老主人的拿手本領,自從他把酒店交給兒子後便把這幾樣茶點從菜單上撤了下來,除非有客人特意點,老主人才會親自動手,很多老客人都不知道這家酒店有這幾樣茶點,可是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第一次來便要出了這些。
侍應生滿心疑惑地正要走開,中年男人又叫住了他,吩咐他叫醒鋼琴師彈奏一曲,隨即告訴了他樂曲的名字--時光飛逝。
侍應生走到鋼琴師的麵前,輕輕地推醒他,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鋼琴師頓時眼中一亮,小聲地說道:“很久沒人點這首曲子了。”順著侍應生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覺得那個中年男人似乎似曾相識。
鋼琴師坐到了鋼琴旁邊,手指在琴鍵上輕輕一劃,緊接著纏綿幽怨的聲音響起,中年男人慢慢地陷入了沉思,眼角漸漸濕潤。
“cut”,一聲大喝響起,導演憤怒地指著唐河說道:“你是怎麼搞得,這聲音完全不對,這是時光飛逝嗎,這簡直是深閨怨婦!”
唐河張了張嘴想要分辨,轉念之間卻又放棄了。這聲音確實不對,這個時候男主角陷入沉思後,心中回憶起二十年前的戀人以及他們在這間酒館中的一幕一幕,除了有名明明相愛最後還是要分開的哀傷心痛,還要有相遇時的心動、相戀時的甜蜜各種感情混在一起在臉上表現出來,最重要的是現在是二十年後再次回到這裏回憶起這些,要摻雜著一種韶華已去時光不再的惆悵和無奈。而現在彈得這首曲子卻隻有哀傷幽怨,根本無法配合現場的氣氛和男主角的情緒。
這一場已經拍了八九次了,每次都是到這裏就出問題,也怪不得導演要發火了。男主角的演技無話可說,導演一聲令下,他便完全的進入了戲中,也正因為如此,每次到這裏他便會被曲子帶動的情緒過於悲傷。這一場戲本就是很考究演技,所有的效果都要從臉上表達出來,情緒上稍有不對,便會在臉上體現,何況即便是他演的完全符合導演的要求,這配樂也會把氣氛完全破壞掉。
既然男主角演得沒問題,加上他可是著名影星,導演也就不敢過分苛責,可是心中又確實冒火,就隻好找唐河的麻煩了。唐河很是無奈,問題又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這曲子譜的就是這樣,自己彈得再好也沒用,現在被罵還不能還口,要不是估計到師叔,他真想甩手不幹了。
男主角倒是人不錯,知道問題不是出在唐河的身上,悄悄地對唐河說道:“別生氣,導演也不是衝你來的,他是急得。我拍戲時也經常被罵的,這一行就這樣,習慣了就好了。拍戲時他罵得再凶你隻當沒聽見就好了,隻要戲拍完了,一切都好。”
聽了這番話,唐河心中平靜了很多,男主角拍了拍唐河的肩膀,轉身走到導演旁邊說道:“導演,要不我再試一次吧。”此時導演的火氣也泄的差不多了,發火歸發火,工作還是得做,戲還是得拍,一番準備之後,又開始了新一次的拍攝。
唐河躺在椅子上裝睡,心中暗暗想道:再拍還是這樣,就算男主角演好了,樂曲不對還是白搭,壓根就應該找人重新譜一個曲子再來。
唐河不知道,導演心中何嚐不明白曲子應該換掉,可是時間來不及了,譜一個曲子可不是說譜就能譜出來的。
此時扮演侍應生的演員走過來輕輕地碰了一下唐河,唐河迷離著睜開眼,想到一會又要挨罵,心中便窩著一股火。
對完了台詞,唐河走到鋼琴前做了下來,隻想著彈一曲《命運》之流的曲子發泄一下,直到摸到琴鍵才猛地警醒過來這是在拍戲。可是心中憋著這一團火,恐怕連曲子都彈不好了,到時候導演就罵得更有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