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很順利。
城門守衛見過賣炭的老爺爺幾次，雖然奇怪怎麼多了兩個小孩，但老爺爺解釋說是遠房親戚的孩子，父母沒了，其他親戚又不想管，就過繼給他了。好在我們的衣服在炭車上已經蹭髒得一塌糊塗，基本看不出布料材質，小臉也髒兮兮的，因此倒沒太引起注意。城門守衛隻打趣了老爺爺幾句，說他真是好運氣，便放我們走了。
出城又走了很遠。路上經過一個小水潭，兄長過去把地瓜洗了洗，用石頭砸成幾塊，大家分著吃了，也讓阿牛歇了會，吃了點草。
阿牛的血已經止住了，黑褐地結在背上，惹了蒼蠅一直飛過來，氣得阿牛就沒停過甩來甩去趕蒼蠅的尾巴。
途中兄長幾次讓阿牛停下，跳下車去對著一些植物看看聞聞，采了一些，複又行進。
後來開始爬坡，阿牛順著一條比較平坦的山路往上走，我們兩便跳下車，堅決不肯再坐，剛好山邊又時不時發現草藥，兄長前去采摘，老爺爺看著也勉強不了我們，知道我們出於善意，隻得一疊聲地說我們乖，看向我們的眼裏更是充滿了慈愛。
直走到太陽落山後，又摸黑走了一大段，才算到了。
多虧阿牛老牛識途，真是辛苦它了。
很簡陋的屋子。爺爺指給我們看：這是牛棚，這是廚房，這是睡覺的地方，這是燒炭爐。
睡覺的地方隻有一間。
“廁所呢？”我小聲地問兄長。
“美麗的大自然裏到處是廁所。”他也湊到我耳邊悄悄說。
“呃……”
扶不動老爺爺，隻得找了根棍子給他，靠他自己勉強用另一條腿支撐，柱著棍子挪到屋裏。他還想張羅點東西給我們吃，被兄長勸住了，讓他快躺下歇息。
從這時起，我們便徹底改了稱呼，成為一家人了。
看到燒炭的爐子，兄長眼前一亮，開始擺弄起路上采來的藥草。我聽他解說，這爐子雖然大了點，可是火旺的話，倒也可以煉些普通丹藥。然後兄長把其中幾味藥草交到我手上，讓我去給爺爺熬藥茶，自己便去炭爐前忙乎開了。
也不覺得累？不想休息了？
阿牛還站在外麵，天又黑，夜裏冷。我把它栓在鼻環上的麻繩輕輕一拽，阿牛就懂事地跟我進了牛棚。好在路上它也吃了不少草，暫時不會餓著。
熬好藥，剛打算端去給爺爺，兄長從後麵叫住我，掏出了顆晶瑩剔透得像是玻璃珠子，隻有小指甲蓋大小的藥丸，捏碎了撒在藥汁裏。那原本發出腥苦味道的藥汁，在加了藥丸之後，渾濁得黑汁變得像酒液一樣，隱約透著藍光。
“哥，這是什麼？”肯定是好藥。
“能讓爺爺馬上恢複的。一會進去後，我們一起把他的腿扳好，得在喝藥前把腿骨擺正，不然這藥效可快了，等喝了再弄就來不及了。”
“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怎麼你的藥都是藍色的？”
“廢話！我是冰麒麟，我們的家傳秘藥當然也是這一係的，又不是炙，搞來搞去都是大紅的！”他氣乎乎地嘟著小腮幫子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炙，已遭遇不測了吧。
兄長也忽然想到了，有些傷感的垂了眼，我咬了咬唇，拉了拉他的衣襟：“哥，我們不傷心，我們要變強，以後努力給他們報仇！”
兄長聞言直視著我，在看到了我眼裏的堅強後，點了點頭，再一次如剛出生時那般，溫暖的手掌撫上我的臉：“你長大了。”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趕緊岔開，進了爺爺的房間。
由兄長動手，我在一旁打下手，幫謝謝扳正了腿骨，兄長兩手依舊按著爺爺的腿，然後讓我服侍爺爺喝下藥，約莫等了五分鍾，兄長放開了手，又由大腿到小腿仔細摸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後，讓我扶爺爺躺下。
兄長轉身又往燒炭爐那兒去了。
交代爺爺好好歇著，我出來到廚房裏轉了一圈。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很簡陋的一個小棚子，裏麵有水缸，石灶，還有一大一小兩口鍋，幾個碗。那幾個碗還沒一個完好的，都是缺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