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形單影隻】(1 / 2)

謝琅被雲伐一路硬扯著走來,隻覺得越往安京,氣溫越是暖和。

這日到了平州,雖然是個陰天,他卻已經穿不住身上的厚棉衣,大聲嚷嚷著熱。

“你要是真有那麼熱,就脫了吧。”二樓臨街雅間裏,雲伐正用極其好看的姿勢吃著一根青菜,完全沒有被身邊聒噪的人影響。

謝琅得到允許,三下兩下甩開棉衣,頓時舒適地歎了口氣“這兒的溫度可真舒服啊,還有青菜吃。蒙州那兒一過秋至,便連根綠草也看不見。”

“那就多吃點。”雲伐快速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快點,吃完還要趕路。”

“我們離安京還有多遠?”

“還要經過四個大州。到了安京便沒有冬天,安京從不下雪。”雲伐語氣平靜,一邊快速往嘴裏劃拉著飯菜一邊回答,語句居然沒有半分含糊。

謝琅便來了興趣“玉算盤,你很了解安京?”

“別叫我玉算盤,又忘了?”他皺起眉。雖然這雅間隻有他和謝琅兩人,但是保不齊隔牆有耳。“玉算盤”這個江湖名號一旦走漏,指不定會惹來什麼麻煩。

“好吧,雲伐。”謝琅不屑地撇嘴,“不過你想——雖然我是個無父無母了無牽掛的窮酸書生,隨意去哪兒也無所謂,可這一路上你也沒告訴我,我們到底為什麼要去安京?”可惜了他擺在坎巷的書畫鋪子,定已被那賣包子的瘦漢貪了。

雲伐便對他翻白眼“我對你這種沒腦袋的書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說著他快速把碗中飯粒拔拉完,便叫來小二,向酒樓借了一隻信鴿,卻隻在紙上畫了個圈,就讓信鴿帶著飛走了。

“為何隻畫個圈?”“若收的人還能看懂,那我便還未形單影隻。”

信鴿飛起,白色的翅膀上仿佛承載著無限鉛灰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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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片鉛灰的天穹之下,崔始宸坐在高聳的紫金閣上,臉部似乎籠罩在一片陰雲中,表情晦澀難辨。

“噠。”一顆黑玉棋子落在翡翠製成的棋盤上,發出好聽的聲音。太尉申屠庸捋了捋下頜那撮修剪精細的山羊胡子,眯起眼笑了“皇上,大龍被困,白子輸了。”申屠庸是兩朝老臣,今年已過花甲。但不知是保養得好還是習武得益,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就算是和崔始宸這樣的年輕人鬥棋近三個時辰,他也絲毫未見疲態。

“看來是如此。”崔始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什麼時辰了?”

旁邊便有宮人回答“回聖上,申時二刻。晚膳早已備好,可要端上來?”

“不必了,朕還不餓。”崔始宸回了宮人,便閉上眼歇息,沉默了數秒,輕聲道“太尉大人,您說朕那十七弟,知道鐵麵烏鴉號枝是鏡炴國君後人麼。”

好像是在發問,但是句末的語氣又像是在肯定。

申屠庸則打了個機鋒,將問題拋回去“您心中自有思量,何苦來為難老臣?”

“哼。”他冷冷地瞥了申屠庸一眼,似是不滿這個回答,“朕何時為難過上尉大人?……若他知道號枝是鏡炴國君後人,又怎會將她放在林夔止身邊。”